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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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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塞佛·哈定並沒有直接來到安納克瑞昂星──安納克瑞昂王國就是根據這顆行星命名的,直到加冕的前一天,他才到達這個首都世界。在此之前,他飛到了這個王國的八個較大恒星系統,在每個恒星系統都做了極短暫的停留,時間剛好只能夠讓他與基地的代表進行一次會談。 這一趟旅行,使他深深體會到了這個王國幅員的遼闊。這裡曾經是銀河帝國極具特色的一部分,但是與昔日帝國不可思議的廣大版圖相比,它只不過是一個小碎片,一顆毫不起眼的蒼蠅屎。然而哈定的思考模式,一向只習慣于單一的行星,而且還是一個人口稀疏的行星,因此安納克瑞昂的幅員與人口,已經足以令他感到吃驚不已了。 如今安納克瑞昂王國的國境,與當年的安納克瑞昂郡極為接近,境內包含二十五個恒星系統,其中六個恒星系統擁有不只一個住人行星。它的總人口數為一百九十億,雖然與帝國全盛時期的人口無法相比,但是,由於基地提供的科援促進了科學的發展,人口也因此在急速增長中。 哈定直到現在,才真正體認到這項科援工作的艱巨──雖然已經花了三十年的時間,卻只有在首都世界上建立了核電系統而已;王國的周邊,仍有廣大的區域沒有恢復核能發電。但是,即使如今這樣的一點成績,還是利用帝國殘留下來的部分設備拼湊而成,否則連這一點進展都是不可能的。 當哈定終於到達首都世界的時候,發覺一切商業活動都完全停擺了。在周邊區域,慶祝活動已經持續若干時日,而在安納克瑞昂星上,更充滿了預祝國王列普德成年的狂熱宗教慶典,每個人都熱情萬分地全心全意投入。 哈定找到了他們的大使維瑞索夫,發現他由於過分忙碌而顯得愁眉苦臉、形容憔悴。他們只交談了半個小時,維瑞索夫就被迫匆匆離去,去監督其他靈殿的慶典。但是這半小時已經使哈定獲益匪淺,他已經胸有成竹,準備參加當天晚上的煙火盛會。 這次哈定完全是以普通遊客的身分出現,因為萬一他的身分曝光,必然會被迫負責宗教性活動,而他實在沒有心情做那些無聊的事。因此,當王宮的大廳中擠滿了珠光寶氣的王公貴族時,他夾在其中一點也不起眼,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更沒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 哈定也曾站在長串的參謁者中,在安全距離之外引見給列普德國王,國王則獨自威嚴地站在放射性靈光的眩目光芒中。不到一小時之後,國王將要坐在鑲著寶石、外表裝飾著黃金浮雕、由銠銥合金製成的厚重王座上,與王座一起莊嚴地浮到半空中,再緩緩貼地飛掠到窗戶,然後在王宮的窗前翱翔,讓外面成千上萬的百姓瞻仰,接受百姓近乎瘋狂的熱情歡呼。當然,如果不是內部暗藏了核能發動機,王座也不可能那麼沉重。 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哈定開始坐立不安,他踮起腳尖來想看得清楚一點──甚至想站到椅子上,不過總算忍住了這個衝動。終於,哈定看見溫尼斯穿過人群向他走來,他的心情頓時感到輕鬆了許多。 溫尼斯走得很慢,因為他幾乎每走一步,就得跟一些尊貴的貴族親切寒暄。那些貴族的祖輩都曾協助過列普德的祖父僭取王位,從此子孫世世代代便永遠承襲爵位。 溫尼斯終於從最後一個貴族的身邊離開,來到了哈定的面前。他擠出幾絲高傲的笑容,斑白眉毛下的黑色眼珠卻射出了得意的光芒。 「親愛的哈定,」溫尼斯低聲說:「你不肯表露自己的身分,想必一定會很無聊。」 「我一點也不覺得無聊,殿下,我正看得起勁呢。這一切都太有趣了,您也知道,端點星可沒有這麼隆重的慶典。」 「當然啦,願不願意到我的書房去?我們可以無拘無束地好好聊聊。」 「當然好。」 於是兩人臂挽著臂上樓去了。 幾位公爵的未亡人驚訝地盯著他們的背影,怎麼也想不通哈定的身分──這個衣著平凡、外表也毫不起眼的陌生人,竟然受到攝政王這般的禮遇,他究竟是什麼人? 進了溫尼斯的房間之後,哈定十分輕鬆地坐了下來。他接過攝政王親自斟的酒,並輕聲地表示謝意。 「這是盧奎斯酒,哈定,」溫尼斯說:「是王室酒窖中的真品──已經有兩個世紀了,是宙昂人叛亂之前十年所釀制的。」 「真正的王室佳釀。」哈定禮貌地附和著:「祝列普德一世──安納克瑞昂國王政躬康泰。」 兩人乾杯後,溫尼斯又殷勤地為哈定斟滿,然後說:「他很快就會成為銀河外緣的皇帝,而接下來的發展,又有誰能預料呢?銀河總該有再統一的一天。」 「這點毫無疑問──是由安納克瑞昂統一嗎?」 「有何不可?在基地的協助之下,我們的科技優於銀河外緣其他的世界,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 哈定放下空杯,然後說:「嗯,話是沒錯,只是,基地必須協助任何一個需要科援的國家。基於基地政府的高度理想主義,以及基地締造者哈裡·謝頓崇高的道德目標,我們絕不能偏袒任何國家。這是無法改變的原則,殿下。」 溫尼斯的微笑又擴大了一些:「套一句當今的俗話:靈助自助者。我非常瞭解,如果基地不是受到若干壓力,也絕對不可能如此慷慨。」 「這一點我可不承認,基地不是為你們修理了那艘帝國的巡弋艦嗎?雖然我們的宇航局一直希望拿來作為研究之用。」 溫尼斯以諷刺的口吻,重複著哈定所說的最後幾個字:「研究之用!是嗎?如果我沒有拿戰爭來威脅的話,你們是絕不肯修理那艘星艦的。」 哈定做了一個不以為然的手勢:「這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而且知道這種威脅萬試萬靈。」 「現在也靈驗嗎?」 「現在談威脅已經太晚了。」溫尼斯很快地瞄了一下辦公桌上的時鐘:「你聽好,哈定,你以前來過安納克瑞昂,那時你我都很年輕,不過在那時候,我們的行事方法就已經迥然不同。你是所謂的和平主義者,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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