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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另外一個叫傑哈德·保羅。貝萊看看卡片上的數據,「這一點用也沒有。」他說。

  機·丹尼爾道:「我確定不會毫無用處的。如果這件謀殺案真的是某個地球人組織所策動的,那麼這兩個人便是組織的成員。這顯然是很有可能的,不是嗎?我們是不是應該把他們抓來偵訊一下?」

  「從他們那裡問不出什麼的。」

  「這兩個人都曾經出現在鞋店和餐廳。他們對這點無法否認。」

  「出現在那兒並不等於犯罪。而且,他們還是可以否認。這很簡單,他們只要說沒去過那裡就行了。我們如何能證明他們是在說謊?」

  「我看見他們了。」

  「那不是證據。」貝萊冒火了:「就算上了法庭,法官也不會相信你居然能在一百萬張模糊的人臉中記得這兩個人的臉!」

  「可是這毫無疑問,我的確能夠記得。」

  「是啊。跟他們說你是什麼。只要你一說出口,你就不是證人了。你們這種東西在地球上的法庭是不被承認的。」

  「那麼,我想你是改變主意了。」

  「什麼意思?」

  「昨天在餐廳裡,你說不必抓他們。你說只要我記住他們的臉,我們隨時可以抓他們。」

  「呃,我沒有仔細想過,」貝萊說:「我瘋了,不能這樣做。」

  「就算為了突破對方的心防也不可以嗎?他們不會知道我們對他們的陰謀計劃並沒有合法的證據。」

  「聽我說,華盛頓的蓋瑞裘博士半小時之內就到了,我在等他。」貝萊的語氣有點不悅,「我們等他走了以後再談好嗎?」

  「好,我會等。」機·丹尼爾說。

  安東尼·蓋瑞裘是個身材中等、態度嚴謹而且非常有禮貌的人,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地球上最博學的機器人專家。他遲到了大約二十分鐘,對此抱歉連連。貝萊因為焦急緊張而氣得臉色發白,他不太禮貌地聳聳肩,無視于博士的道歉。接著他查了一下事先預定的D會議室有沒有空出來,並且一再交代,一個小時之內就算天塌下來了也不能打擾他們。他帶著蓋瑞裘博士和機·丹尼爾經過走廊、上了一段斜坡道再穿過一扇門,走進一間防止偵聽的會議室。

  貝萊坐下以前,先小心檢查了一遍會議室的牆壁。他仔細聽著手裡的跳動計所發出的柔和震動聲,假如隔音牆有裂隙,即使很小很小,也會使跳動計的穩定聲音減弱。他把跳動計對著天花板、地板,還特別小心地對著門。檢查結果沒有裂隙。

  蓋瑞裘博士微微一笑。他看起來似乎是個從來不會大笑,只會微微一笑的人。他的衣著整潔到可說是挑剔的地步。他的鐵灰色頭髮一絲不苟地往後梳,一張紅撲撲的臉彷佛剛洗過一般。他坐得規規矩矩,又挺又直,好像他從小就一再聽他母親叮嚀要維持良好姿勢,結果卻矯枉過正,弄得脊椎骨再也沒法彎了。

  「你把這件事弄得好像很恐怖似的。」他對貝萊說。

  「這件事非常重要,博士。我所需要的關於機器人的數據,也許只有你才能提供給我。當然,我們在這裡所談的任何事情都是最高機密,離開這裡以後,希望你忘記我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這是政府當局的要求。」貝萊說完看看手錶。

  這位機器人專家臉上的微笑消失了,「我要解釋一下為什麼遲到。」他顯然為此事耿耿於懷,「我沒有搭飛機,我會暈機。」

  「噢,真遺憾!」貝萊說。他最後再檢查一次跳動計的標準裝置,確定它一切正常後便把它放到一邊,然後坐下來。

  「也許不是暈機,只是緊張。是一種輕微的空曠恐懼症。這沒什麼特別不正常的,不過我就是有這種毛病。所以我是搭乘高速路帶過來的。」

  貝萊突然很感興趣:「空曠恐懼症?」

  「聽起來好像很可怕,其實沒什麼。」這位機器人專家馬上說,「這只是搭飛機的一種感覺。你搭過飛機嗎,貝萊先生?」

  「搭過好幾次。」

  「那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那是一種被虛空包圍的感覺,想想看,你跟空氣之間只隔了一層兩公分厚的金屬,這感覺實在叫人很不舒服。」

  「所以你才改經高遠路帶?」

  「對。」

  「從華盛頓到紐約?」

  「呃,我以前也這麼做過。自從我們有了巴的摩爾到費城之間的隧道以後,這很容易。」

  這的確很容易。貝萊自己雖然從沒經由高速路帶往來於紐約和華盛頓之間,不過他知道這並不困難。兩百年以來,華盛頓、巴的摩爾、費城和紐約已經擴展到彼此幾乎相接了。「四城區」差不多已經變成整個沿海地區的正式名稱,甚至還有許多人主張將這四個行政區合併為一個超級大城市。貝萊本人並不贊成這種想法。光是一個紐約就已經大得不象話,幾乎不是一個中央集權政府所能管理的了,何況四城合併?一個城市要是人口超過五千萬,那它不被自己壓垮才怪。

  「問題是,」蓋瑞裘博士還在解釋:「我在費城的赤斯特區錯過一條接駁線,結果耽誤了時間。加上我在等候分配過客室時又碰到一些麻煩,所以才會遲到。」

  「沒關係的,博士,別放在心上。不過你所說的事情倒是挺有意思。你說你不喜歡搭飛機,那麼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蓋瑞裘博士,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走路到城區外面去?」

  「為什麼要去?」他大吃一驚,而且非常不安。

  「這只不過是一個假設的問題,博士,我並不是在暗示你真的要去,我只想知道你對這件事有什麼反應而已。」

  「我的反應是很不舒服。」

  「假設你必須在夜間離開城區,徒步越過一公里以上的鄉間地帶?」

  「我──我不認為有誰能說服我去做這件事。」

  「不管這件事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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