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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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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獵物! 對未曾真正到過太空的人而言,調查某個恒星系、尋找可住人的行星,似乎是件相當令人振奮的任務,至少也算很有趣。可是對太空人而言,它卻是最無聊不過的差事。 恒星是一團巨大的火球,其中的氫核不斷融合成氦核,尋找這種天體太簡單了,它本身就在盡力招搖。即使在黑暗的星雲中,也只不過是距離的問題,在五十億英里的範圍內,恒星仍在盡力昭示自己的存在。 可是行星則另當別論,它無異於太空中一塊小岩石,僅能反射恒星的光芒。即使以各種不同的角度,穿過某個恒星系達十萬次,除了極少數的巧合,很有可能始終不曾接近一顆行星,因而根本無法發現它的存在。 因此想要尋找行星,必須採用一個有系統的方法。在調查某個恒星系前,首先應來到距離恒星約等於其直徑一萬倍之處。根據銀河統計資料,行星距離主星比上述距離更遠的幾率不到五萬分之一。此外,在與恒星的距離超過其直徑一千倍的太空中,就幾乎沒有任何可住人的行星。 這就意味著,從船艦停駐的位置望去,可住人行星必定位於恒星周圍六度以內,這大約等於整個天空面積的四百分之一。這樣小的一個範圍,少量的觀測便可得到詳盡的結果。 望遠照相機經過微調後,能自動抵消船艦在軌道上的運動。在這種情況下,長時間曝光可拍出恒星周圍星座的清晰影像。當然,前提是必須遮蔽太陽的烈焰,而這點很容易做到。反之,由於行星具有相當程度的自行,因此會在底片上呈現細微的條紋。 假如看不見條紋,總有可能是行星躲在主星後面。此時船艦會換到另一個位置,通常會比原先更接近恒星,然後再重複整個步驟。 這的確是個很枯燥的程序,若是連續在三個恒星系,每一個都重複做上三遍,結果每次都毫無斬獲,對士氣必會產生某種程度的打擊。 比如說,吉爾布瑞特的士氣便已消沉好一陣子。他發現某些事物「有趣」的頻率,也變得越來越低了。 現在,他們正準備躍遷到獨裁者列出的第四顆恒星。拜倫說:「無論如何,我們每次都遇到一顆恒星,至少鐘狄的數字是正確的。」 吉爾布瑞特說:「根據統計,平均每三顆恒星中,就有一顆擁有行星系。」 拜倫點了點頭。這是個老生常談的統計數據,每個小孩都在「初級銀河輿理」中學過。 吉爾布瑞特繼續說:「這就代表,隨機選取三顆恒星,卻找不到任何行星——任何一顆行星,它的幾率是三分之二的立方,也就是二十七分之八,或者說三分之一弱。」 「所以呢?」 「我們偏偏什麼也沒發現,這裡頭一定有什麼錯誤。」 「你自己看過那些感光板,而且話說回來,統計數據有什麼用?根據我們的瞭解,星雲內部的情形很不一樣,也許是粒子霧阻止了行星的形成,或者也有可能,粒子霧本身就是無法聚結的行星材料。」 「你不是說真的吧?」吉爾布瑞特吃了一驚。 「你說對啦,我只不過沒話找話罷了,我完全不懂天文演化學。總之,該死的行星為何要形成?我從未聽說哪顆行星上沒有一大堆麻煩。」拜倫顯得形容憔悴,他一面說話,一面印出一些小標簽,並粘貼在控制台上。 他又說:「無論如何,我們已經把霹靂炮全搞懂了,包括測距儀、電力控制系統——所有的一切。」 想不看顯像板是很困難的事。他們即將在黑墨般的太空中再度躍遷。 拜倫隨口說:「你知道他們為何叫它『馬頭星雲』,吉爾?」 「第一個鑽進來的人叫做瑪頭,你要說我講錯了嗎?」 「也許沒錯,但在地球上有不同的解釋。」 「哦?」 「他們聲稱它所以叫那個名字,是因為它看起來像馬的頭。」 「馬是什麼?」 「是地球上的一種動物。」 「這是個很有趣的想法,可是在我看來,這個星雲根本不像任何動物,拜倫。」 「這取決於你觀看的角度,比方說在天霧星上,它看起來像伸出三根指頭的手臂。不過我曾在地球大學的天文臺看過一次,看起來的確有點像馬的頭部。也許這個名字真是那麼來的,也許根本沒有什麼叫瑪頭的人。誰知道呢?」拜倫感到這個話題已令人生厭,他仍只是沒話找話而已。 沉默顯然維持得太久,因為吉爾布瑞特逮到改變話題的機會。拜倫根本不想討論那個題目,卻又無法強迫自己不去想它。 吉爾布瑞特說:「艾妲在哪兒?」 拜倫馬上望著他說:「反正是在拖廂裡,我又沒有一直跟著她。」 「獨裁者則正在那樣做,他巴不得住在這裡。」 「她多麼幸運啊。」 吉爾布瑞特滿臉的皺紋變得更深,小小的五官仿佛扭成一團。「哦,別當傻瓜,拜倫。艾妲密西婭是亨芮亞德家族的一員,你那樣對待她,她當然受不了。」 拜倫道:「別再說了。」 「我偏不,我一直想說這件事。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因為亨瑞克也許得對令尊的死負責?亨瑞克是我的堂弟!你對我的態度並未改變。」 「好吧。」拜倫說,「我對你的態度並未改變,我仍像往常那樣跟你說話,我也保持跟艾妲密西婭交談。」 「仍像往常那樣嗎?」 拜倫啞口無言。 吉爾布瑞特又說:「你把她推向獨裁者的懷抱。」 「那是她的選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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