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狙擊手(33)_百合浪子

三三

　　所有人起身，到長桌前挑選自己喜歡的槍。霍克站起來的時候，看到了楊銳那發直的眼睛，「你不會真看中那槍了吧？」

　　「是啊，」楊銳的眼睛一直盯著桌上那支SR76A，「真是支完美的槍。」

　　「為什麼你總和別人不同呢？我真不明白，用這東西你在射擊之前要測距離、推斷風速、測濕度、調標尺、找提前量，這需要很多時間，而在戰場上，這段時間足能讓一個狙擊手因為沒做好準備而喪命？」

　　「地上人大多使用的都是化學推進式狙擊步槍，所以時間是很公平的，而且使用跟他們一樣的槍能讓我更多地瞭解他們的打法，推測他們的行蹤。」楊銳站起身，走向長桌。

　　「這是什麼邏輯？」

　　「最重要的是，我喜歡扣動扳機之後那種震顫的感覺。」楊銳回頭沖霍克頑皮地扮了個鬼臉。

　　狙擊手們呈現出一邊倒的情況，除楊銳自己在擺弄SR76A之外，其他17個人都圍著LSR09。拉伯雷讓人到槍庫裡又領出了十多支LSR09，供士兵們熟悉。對武器瞭解的第一步就是熟悉它的結構，士兵們在看著說明書把槍拆成零件，然後在重新組裝一遍。

　　「嘿，這傢伙真棒，我越來越喜歡這個寶貝了。誰跟我去試試槍？」一個狙擊手興奮地把最後一個零件裝好後說。

　　「為什麼不比賽？」另一個人說。

　　「要比賽？還不如賭點什麼。」馬丁靠著桌子說，他今天嫌麻煩把拐杖撇了，一瘸一拐地跟著訓練。

　　「比就比，」第一個人來勁了，「嘿，小孩，別再擺弄那笨傢伙了，難道你們中國人都對古董感興趣嗎？來比比槍法如何？」

　　楊銳轉頭沖他笑笑，手仍不停地裝槍，這已經是他第三遍拆裝手裡的槍了。十秒鐘後，SR76A第三次成為一個整體。安上瞄準鏡，楊銳端槍朝遠方瞄準——三點一線，很直。他放下槍，「怎麼比？」楊銳一直自認為是個乖孩子，從來不愛參與有任何賭博性質的活動；但自從進了以西方人居多的「獵狗」之後，他覺得自己變了，有時也會跟這些追求新鮮刺激的外國人打個小賭什麼的。他把這種改變定義為成熟，而這種成熟也讓他越來越受大家的歡迎。

　　「你這麼喜歡古董，那就拿著你的古董跟我們打一輪靶怎麼樣？」

　　「好吧，單挑還是群毆？」楊銳開玩笑道。

　　「一對一，100米、400米、800米三個靶位，每靶打5發子彈。你輸了要請我們所有人喝酒，我們的人輸了，一人給你買個冰激淩。」那人狡猾地一笑。

　　「讓你的冰激淩見鬼去吧，誰輸誰請所有人喝酒。」前段時間的休假讓楊銳感到自己的酒量也是可以的，所以最近一段時間，一有時間他就跟小個子等人去喝一頓。

　　「那好吧，我們讓誰去給小孩上一課呢？」那人面向其餘的人問。

　　「讓霍克去吧，他可是默菲親點的狙擊手。」斯旦在一旁說。

　　霍克看了眼斯旦，「我是有名的窮鬼，我可輸不起。」

　　「上吧，霍克，錢我們出。」喊得最凶的那個人說，他又朝拉伯雷喊，「長官，也算你一份，你得給我們當裁判。」

　　拉伯雷隨和地一笑：「沒問題，只是輸了別跟我要錢。」

　　「好，大家作證。我押十美元賭霍克贏。」

　　「我也押霍克二十。」

　　「我押小孩，五十。」

　　……

　　士兵們一邊喊著一邊走向射擊位。人群後面，一雙冷冰冰的眼睛一直在忿忿地盯著楊銳。那是歐達，看到中國人跟其他人相處得如此融洽，他心中憎恨的怒火越燒越旺。

　　「狙擊班好像有什麼活動？」

　　「是的長官，他們好像在比賽。」默菲站在窗口，跟旁邊的人說。

　　「又是那個中國士兵，他似乎總能調動全隊。」

　　「準確地說，是他的隨和感染了他周圍很多人，士兵們願意跟他相處，自然而然他身邊的人就會越聚越多。」

　　「看來他現在還不是核心，而是黏結劑。」

　　「是這樣的，長官，不過我有信心讓他最終成為核心。」默菲滿懷憧憬地說。

　　「我也希望如此，在混編部隊裡，核心是很重要的。不過我得提醒你，小心他身邊的那些B國人。據我所知，B國人對中國人的仇恨不是你我能理解到的；而他們因為這仇恨能做出什麼，我們根本連猜都沒法猜。」

　　「是的，長官，我會留心的。」默菲仍看著靶場，那裡霍克和楊銳已經準備開始比賽了，「他需要一個機會，創造威信的機會，只有這樣他才能讓那些對他有敵意的人放棄算計他的念頭。」

　　「你準備好了？」霍克問。

　　「當然。」楊銳回答。他沒裝加長槍管，槍調在狙擊模式半自動檔上，兩個彈匣被用膠布捆在一起，其中一個已經插進彈倉——三個靶位一共要打15發子彈，一個彈匣不夠用。楊銳拉開槍栓，立姿瞄準。

　　「準備，射擊！」拉伯雷喊。

　　「砰，砰，砰……」楊銳一連五槍放了出去，然後右手保持不動，左手迅速上抬在瞄準鏡上扭動一個旋鈕，又迅速回到托槍的位置，前後只用了不到一秒鐘。隨後又是五槍，中間根本沒有一點停頓。

　　一旁的霍克則並不是很著急地扣動扳機，沒有後坐力，只有輕微的電聲和顫動，他打得很悠閒，但在別人看來，他的速度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機槍班和遠一點的常規班被狙擊班這邊的槍聲吸引，他們也好奇地觀望著這裡的比賽。

　　打完第十槍，楊銳迅速抬高槍口，左手卸掉空彈匣，把另一個插入彈倉，然後又調整了一下瞄準鏡，拉動槍栓，瞄準遠處的800米靶。整套動作乾淨流暢，只用了兩秒多一點。霍克這時也打完了400米靶，沒有任何停頓又瞄向下一個靶位。

　　「砰。」楊銳打過一槍停了一下，在瞄準鏡裡確認彈著點之後，稍稍一偏槍口，「砰砰砰砰。」四槍放了出去。

　　「射擊完畢。」楊銳單手高舉槍，示意完成。幾乎在同時，霍克也舉起了槍。

　　「21秒78，」斯旦撇撇嘴道，把頭又湊向給楊銳記時的德克雷那邊。「霍克，你比小孩慢了整半秒。」

　　「霍克，146環，」拉伯雷用望遠鏡看著遠處的報靶結果。「小孩，145環。」

　　拉伯雷放下望遠鏡，對楊銳說：「你的800米靶第一槍有些偏，只打了7環，剩下的兩個9環，兩個10環。看來你很會調整射擊時的誤差。」

　　「謝謝長官。」楊銳謙虛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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