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空軍傳奇(45)_楊震

四五

　　聶鳳智將軍匆匆上了飛機，直飛安東。飛機的舷窗處白雲翻滾，聶鳳智的心頭也久久難以平靜，他不斷地設想著中朝聯合空軍對敵作戰的種種方案，一連設想了幾個都不滿意……這時候，腳下一顫，飛機開始下降了。

　　當他趕到空聯司指揮部的時候，彭老總也剛剛從北京趕到這裡。

　　「聶鳳智，是我要你來的，空軍就交給你了！」彭德懷快人快語。

　　「彭老總，我從來還沒有和美國空軍接觸過……」

　　「這不是理由，我過去不是也沒有打過嗎，現在打了兩仗，美軍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彭老總，你就下命令吧！」

　　「好，好，現在可不能再搞邊建邊打了，要馬上進入實戰，要把美國空軍的空中戰線從現在的我國鴨綠江邊，反到清川江以南！」

　　聶鳳智明白了，他在飛機上考慮的種種方案都行不通了，彭德懷司令員的意見是一目了然的，現實是無情而嚴峻的。聶鳳智將軍心裡明白，在此之前是鍛煉部隊，有利就打，無利可以不打，也可以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而現在不行了。

　　從彭德懷的談話中，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空軍打了一年了，美軍仍在把空中戰線放在我鴨綠江上空，對於這一點彭德懷是很不滿意的。

　　可是，敵我力量之比懸殊太大了，美軍是"世界空中霸王"，而我們呢，除了空3、空4師打過幾仗，別的一點經驗也沒有，有的剛剛組建只有幾十個飛行小時，也就是剛剛能把飛機開到天上。

　　美軍在朝鮮的空軍已經達到了10萬人，飛機也達到了1400架，約占美國空軍的五分之一。中國空軍的飛機雖然由開始的250架，增加到了450架，但是主要的機型是米格—9型、米格—15型。這種飛機作戰半徑小，飛行時間短，飛到清川江一帶作戰，打上5分鐘就要返航。

　　面對重重困難，聶鳳智將軍並沒有向彭德懷叫苦，但是他已經暗下決心，要和美空軍一比高低。

　　1952年9月4日，天空陰雲密布，飛沙走石。雷達傳來了美機空襲的警報，美機約100多架，已飛近鴨綠江上空。

　　打？還是不打？聶鳳智將軍苦苦思索。打，這樣的天氣，我們的飛行員不要說空戰，就是在空中飛行也很困難。不打，美機已經到了家門口了，騎在你的脖子上屙屎，而且此後，只要美機是在惡劣天氣裡出來，我們都不打嗎？看來這條理由是站不住的。

　　不打？什麼時候才能實現彭老總的整體方針，什麼時候才能把美機反到清川江以南。不打是沒有理由的。

　　再說在這種天氣裡，美機一定認為我軍不敢出戰，我軍一旦出戰，在精神上就壓倒了敵人，也可以打它個出豈不意。

　　聶鳳智一咬牙，下達了命令：「命令空3師，兩個大隊起飛！」

　　我軍16架飛機起飛了。敵機是100多架，我們只有16架，這個仗不好打呀！他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在進入戰區之前，聶鳳智指揮我機占居了有利的進攻位置。當敵機在戰區上空出現的時候，我機搶先沖入了敵群，一陣猛烈的炮火打了敵機一個措手不及，當即有兩架敵機中彈起火。我空3師越打越勇，與敵機廝殺到了一塊，16架戰機被敵機團團包圍，一場惡戰之後，才沖出敵群。當我機返航的時候，敵機撤出戰鬥並沒有走遠，而是尾隨而來，當我機降落時，突然沖入機場上空開炮，使我機遭到很大的損失。這次戰鬥擊落擊傷敵機5架，我軍被敵擊落擊傷6架，從敵我力量對比上來說，仗打到這個水平，就算很不錯了，至少也是一個平手仗。可是在聶鳳智看來，平手就是輸了。

　　一仗下來，飛行員的情緒也很大，有不少人還罵了娘。

　　在總結大會上，聶鳳智將軍坐在飛行員中間，聽著他們的發言，有開口就罵的，也有情緒過激的。

　　聶鳳智知道這全是對著他來的，他也是身經百戰的將軍，對這些剛剛參加空戰不久的年輕人怎麼看？他知道空戰需要他們，他也需要知道飛行員們的真實想法。

　　所以他坐在那裡邊聽邊記，從容不迫。

　　大會開始之前聶鳳智說：「今天是我指揮的第一仗，還會有第二仗，第三仗。我是個'土包子'，來空軍的時間不長，和你們比我還是個新兵，是個學生，空戰指揮嘛，也是個沒有跨進門的小學生。你們牢騷可以發，也可以罵我，但是重要的是要總結好這次作戰的經驗教訓！」

　　這時候有一個飛行員站起來發言了，他聲音不高，講得很有條理，也很尖銳：「我們在數量上比敵人少，可是在向敵機進攻的時候，如果我們組成多架次的輪番進攻一個目標，我們這時候就是絕對的優勢，就有把握擊落敵機……我們也可以少量飛機與敵人戰鬥機周旋，多數飛機攻擊敵人的轟炸機……總之要形成局部的優勢……」

　　聶鳳智連連點頭。有人告訴他，這個飛行員就是英雄大隊的大隊長，叫王海，是東北航校二期的學員，飛行技術很好，也愛動腦子，擊落過多架敵機。

　　一開完會，聶鳳智將軍馬上找到王海談起來，王海的談話極為誠懇，也很豪爽熱忱，令聶鳳智非常感動。

　　幾天之後，當聶鳳智看了王海寫的《對空作戰幾個問題的體會》時，連連稱道：「將才，將才啊！」

　　他馬上批轉空聯司和各部學習。

　　王海後來成為人民空軍的王牌飛行員，帶出了一支赫赫有名的"王海大隊"。並出任中國空軍司令員，這與他個人的努力是分不開的，當然也離不開像聶鳳智將軍這樣的高級指揮員對一個年輕飛行員的高度信任和真摯的友情。

　　§三、聶鳳智的高招：敢上漢城轟它幾炮

　　1952年12月，中國安東中朝聯合空軍司令部。牆上有一面很大的掛圖，上面用紅箭頭密密麻麻地標出來每次戰鬥的成果。

　　12月份中國空軍的戰果令人欣喜，擊落美軍飛機37架，擊傷7架，其中多數是F—86。全月作戰26天，出動157批1623架次，我機被敵擊落12架，擊傷14架，美軍與志願軍被擊落飛機之比為3.1：1。志願軍空軍占了很大的優勢。

　　美軍遠東空軍司令威蘭中將的日子不好過了，這位世界空中強國的指揮官，卻一直想不出對付中國人民志願軍空軍的辦法，而是眼看著中共飛機一步步地向朝鮮南方壓了過來。

　　桌上的電話鈴響了，威蘭拿起了電話，這個聲音他很熟悉：「我是艾森豪威爾，我想聽一聽你最近的作戰計劃。」

　　「總統先生，是這樣的……」威蘭一陣緊張，新任總統親自過問朝鮮空戰情況了，看來他必須要有一些上乘的表現。

　　「我們已經作出了最新的計劃，組織出動123個機群，大約一萬架次，主要是攻擊敵人的鐵路、橋樑、陣地、基地，要爭取一下子將對手壓下去。」

　　「這個戰役是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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