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空軍傳奇(44)_楊震

四四

　　張積慧從座艙裡轉過頭來看到，天空中，敵機的碎片紛紛揚揚地落了下去。

　　「308，情況怎樣！」

　　「307，我的情況很好。」張積慧的僚機單志玉回答。

　　「跟著我，返航！」

　　張積慧剛轉過機頭，發現大約20架敵機趕來增援了，當敵機發現志願軍的飛機只有兩架的時候，倚仗絕對優勢，惡狠狠地撲了過來。

　　飛在前面的美軍第4截擊機聯隊的聯隊長貝克上校，幾分鐘之前，他剛剛與第4聯隊334中隊的中隊長戴維斯中校通了話。

　　戴維斯中校在電臺裡說，已經和敵機糾纏到了一塊。

　　他相信戴維斯一定會占上風，可是僅僅1分鐘之後，他聽到了戴維斯地呼叫：「飛機被擊中了……飛機被擊中了，起火了！」

　　貝克一開始以為一定是戴維斯擊中了敵機，因為這種情況對於他來說是太熟悉不過了。可是緊接著戴維斯便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貝克知道這回喬治出了問題，不是一般的問題，是不小的麻煩。當然他還不認為戴維斯會被中共飛行員擊落。

　　張積慧迎著敵機飛了過去，他對著飛在前面的敵機開了幾炮，前面的敵機閃到了一邊，可是後面的敵機又壓了過來……

　　「307，注意你的兩邊，兩邊！」

　　張積慧朝兩邊一看，全是包圍他的敵機。他用力將飛機拉起來，側過機身，瞄準一架敵機，一連撳了幾下按鈕，炮沒有響，炮彈已經打光了……這時敵人的兩架飛機同時開火了。張積慧感到機身劇烈地震動起來……飛機快速向下滑去……幾架敵機從後頭追著射擊，張積慧的飛機連連中彈……

　　張積慧用力按了一下彈射鈕，「嗖"地一聲，整個身子被彈出了飛機……飛機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箭一般朝地面紮了下去。

　　此時，僚機單志玉仍在與敵機拚殺，敵機將他團團圍住，他的炮膛裡已經沒有炮彈了，這時飛機搖動起來，機身中了十幾發炮彈……

　　單志玉知道已經無法沖出包圍了，他一咬牙朝著一架美機沖了過去，美機一下子閃開了，這時後面的美機向他開火了……

　　單志玉的飛機中彈起火了………飛機向地面下降。

　　「308，快跳傘，快……」正在空中起浮的張積慧大聲喊了起來。

　　可是飛機快速紮了下去，接著「轟」地一聲爆炸了！

　　張積慧的眼睛濕潤了，他知道，他的親密戰友單志玉已經壯烈犧牲了。40多年之後，當他著文寫到單志玉的時候，心情依然是萬分激動，為自己失去這樣一位好戰友，中國空軍失去這樣一名優秀的飛行員感到惋惜。

　　張積慧安全地著了地，他四下看去，只見有十幾個志願軍士兵朝他跑過來。

　　「同志，跟我們走，我們是50軍149師的，師部就在那邊的山下面。」

　　看到是自己同志，張積慧這才松了一口氣。

　　貝克上校帶著他的第4聯隊在空中一連轉了兩圈，也沒有找到戴維斯的影子。帕爾上尉報告說：「上校，我發現那邊山角下，有一架正在燃燒的飛機，很像我們第4聯隊的飛機。」

　　「你是說，我們的喬治，已經被他們擊落了！」

　　「我想，也許……」帕爾吱唔著……

　　「收起你這個不著邊際、荒唐無比的想法！返航！」

　　貝克上校的機群返航了，可是在機場上，沒有看到那架標有14顆金星的戴維斯的座機。

　　貝克一下子愣住了，他半天沒有說話，一種不祥的預感這時才湧上了他的心頭。

　　當天下午，美軍基地收聽到了志願軍的廣播，證實了戴維斯已被擊落，並當場陣亡的消息。那則廣播說，上午的空戰結束之後，志願軍的一支部隊打掃了地面戰場，從美機的殘骸中找到了一枚飛行員的不銹鋼證章，上面刻著：第4聯隊第334中隊中隊長喬治·阿·戴維斯中校。

　　戴維斯有著3000小時的飛行經歷，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參加戰鬥266次，擊落敵機7架。美國空軍為了取得噴氣式飛機作戰的經驗，特意選派了一批二次大戰中的優秀飛行員來朝參加實戰，戴維斯在被擊斃之前，已在朝鮮執行了60次空中戰鬥任務，擊落11架戰鬥機、3架轟炸機，在當時是美軍中"戰績"最出色的王牌飛行員。朝鮮戰爭結束之後，美軍公佈的頭號飛行員麥康內爾一共擊落了16架，而戴維斯就是到死為止，也不過比他少了兩架。在排名上仍排在第4位。

　　所以，戴維斯的被擊落對美空軍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戴維斯所在的第4聯隊空軍基地，一連三天舉行了哀悼儀式，基地的美國國旗也下了半旗。

　　美軍遠東空軍威蘭也遠道趕來，參加了追悼儀式。他非常沉痛地說：「戴維斯的陣亡，是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現實，是一個悲慘的失敗，是對遠東空軍的一個沉重打擊，它使我們所有的飛行員都沉浸到了黯淡的氣氛之中……」

　　戴維斯的夫人帶著失去丈夫的悲痛，致函美國空軍，提出了強烈抗議：「為什麼要讓我的丈夫，參加這樣一場沒有任何意義的戰爭？既然美國空軍是世界上最好的空軍，喬治又是美國空軍中最好的飛行員，那麼他為什麼會死去！你們說得全是假的，你們全是一群騙子！」

　　美國空軍中，沒有人敢站出來回答戴維斯夫人的質問。

　　威蘭在後來回憶道：「那一段時間，對遠東空軍來說是一個災難重重的日子，我們就像是在黑暗之中，好像迷失了方向，好長的時間之後，才慢慢振作品來。中國空軍對我們來說，一直是一個謎，他們好像一個晚上便學會了一切，飛行員只要很少的時間，就能夠空戰，他們好像在冥冥之中似有神助，對於我們來說很多事情不可思議！」

　　§二、彭德懷點了聶鳳智的將

　　1952年7月，正在南京忙於組建和急訓華東空軍的聶鳳智，接到了中央軍委的緊急電報，電報命令他馬上北上安東，出任中朝聯合空軍代司令員。

　　聶鳳智出發之前，先要通了他的老首長陳毅的電話，聶鳳智在戰爭年代已經養成了習慣，有緊急的事，總愛聽一聽陳老總的意見和指示。

　　電話的那一頭，陳毅還是談笑風聲：「你去中朝空軍當司令，我已經曉得了，我看你就去吧，彭老總也已經等急了！」

　　「我是怕幹不了啊！」

　　「啥子幹不了？你聶鳳智還有怕幹不了的，你是蘇聯空軍顧問的得意弟子，名聲在外啊！大得很喲！」

　　「壞就壞在這裡，那是才學了幾天的事，不能算數啊！」

　　陳毅一下子提高了嗓門：「我看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下功夫學，一定能學到手，我先祝你成功！」

　　陳老總一番話說得聶鳳智心裡熱乎乎的，心裡也有了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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