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槍(71)_何楚舞

七一

　　此刻，我的心裡無比的寧靜，就在這寧靜中，我進入了夢鄉。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日頭已經歸西，我抬手看了看表，已經快六點了，我跳了起來，走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感覺精神振奮，我好久沒有睡得這麼好了，從在部隊執行最後一次任務一直到現在，我從來沒有睡得像今天這麼踏實過。

　　我又來到廚房，淘米做飯。等我把米下了鍋，正在洗菜的時候，外面大門響了，我伸頭看去，我的爸爸媽媽回來了。

　　我父母工作的單位相距不遠，他們下班通常都是一起回家，平時我不在家，他們下班後就一起去市場買點菜回家做飯，可是今天他們回家之後發現大門敞開著，廚房裡還有一個人，所以，我一抬頭就透過廚房的窗戶看到他們錯愕的臉，而他們發現是我回來了，臉上錯愕的表情立即就變成了驚喜。

　　「小尤，是你嗎？你回來了？」首先開口的是我母親，她說完之後我就發現她的眼睛有點發紅，眼淚已經流出來了。

　　「是啊，媽，我回來了。」我說。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我爸爸說，而我發現他的眼睛也開始發紅了，眼眶已經開始濕潤了。他們一邊一個拉住我的胳膊，上上下下地看著我，而我也在打量著他們，大半年沒見，他們又老了不少，我媽媽臉上的皺紋多了不少，而我爸爸的鬢角也已花白。

　　「小尤，又瘦了，在外面過得怎麼樣？一個人出門在外，又是到外國去，真是讓你受苦了啊，這次回來就別出去了，叫你爸托人幫你找份工作，咱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啊？」媽媽對我說，她的聲音裡已經帶了哭腔。

　　「唉，別婆婆媽媽的，好男兒志在四方嘛，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高興點，孩他媽，去，再去買點菜，把我藏的那瓶原漿酒拿出來，今天兒子回來，我高興，咱爺倆好好喝一杯。」老爸說。

　　我連忙說不用不用，可媽媽還是騎上自行車又出門了。過了一會兒，她回來了，帶回來幾個熟菜，此時我和爸爸已經把桌子收拾好了，我們把菜擺上桌，開了酒倒上，連我媽也倒上了一杯，接著，我們就一邊吃喝一邊聊著。

　　我先是跟他們介紹了我這大半年在國外的情況，當然不能實話實說了，我只是說我在旅遊的時候救了一個美國老闆，那個老闆看我身手不錯，就聘請我當他的保鏢，把我帶出了國，後來在他開的一個保安公司培訓部裡當主管，負責培訓那些保安人員，年薪是十萬美元，而當時我看薪水挺高的，在家由民政安排的工作不會比這個好，所以就答應了，打算幹幾年，攢點錢回來做生意，這次回來是公司休假，只有一個月時間。

　　我媽一開始對我做保鏢有點反對，怕有危險，不過在聽我說現在只負責培訓工作，而且當了個主管之後也就不那麼反對了，而我爸爸聽說我在國外的企業裡當了主管也很高興，加上我剛回來，比較高興，酒也喝了不少，對我的話倒也沒產生懷疑，只是漲著通紅的臉說我不愧是他的兒子，有出息了，我也只有笑著答應著。

　　唉，你們怎麼能想得到，你們的兒子現在幹的是出生入死的活，賺的是賣命錢，雙手已經沾滿了血腥，怎麼洗也洗不乾淨了，這些事，我又怎麼敢讓他們知道呢？

　　酒過三巡，我媽媽突然提了個問題讓我愣住了：「小尤，你今年26了吧？」

　　「我今年不才25嗎？」我答道。

　　「你周歲是25，虛歲26了，不小了啊，你看你小學的一個同學，叫XXX，孩子已經一周歲多了，在外面有女朋友了嗎？啥時候帶回來給我們看看？」我媽又說，而我爸也紅著臉在一邊附和道：「是啊，是該成個家了。」

　　我哭笑不得：「爸，媽，沒事的，我還不急。」

　　「什麼叫還不急啊，你不小了，我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都會走路了。」我爸說道，「孩子他媽，這事交給你了，找人給小尤介紹一個。」

　　「什麼叫交給我了啊，你也上點心，」我媽說，「這次回來我真得打聽打聽。就這麼說定了，我們單位一個同事上個星期還提起過這事呢，還有，劍銘他們公司女孩子也不少。你在家要待一個月吧，我安排安排，一定要在回去之前解決個人問題！」

　　我暈，徹底無語。可是再一想想，我父母像我這麼大的時候我早就出生了，唉，也是天下父母心啊。

　　第四節個人問題

　　這頓飯吃了足有一個半小時，爸爸看我回來非常高興，所以他喝高了，我媽平時不許我爸喝這麼多的，可今天她沒管。吃完飯後，她先去幫我鋪床，我去幫我爸泡了杯茶，服侍著我爸爸。過了一會兒，我媽媽過來了，她把爸爸扶回了房間，而我也洗洗去睡覺了。

　　這一夜，我睡得是如此的踏實、平靜，在這裡，我再也不用擔心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吹緊急集合哨；不用擔心被爆炸聲驚醒；更不用擔心被人發現、抓住。唉，好久沒有這麼踏實的睡眠了。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我聽到我媽媽一大早就起床拿起電話到飯店訂了桌子，然後挨家挨戶地打電話給我們家裡的那些親友，告訴他們我回來了，請大家一起出來聚一聚，也不管休息日大家都在家裡睡懶覺。

　　我此時還在享受著家裡的那種寧靜的感覺，不過很快，我媽就進了我的房間，她像我以前上學的時候一樣，早早起床做好早飯然後到我的房間來叫我起床，而這個時候我早就醒了，所以也沒像上學的時候那樣讓老媽喊上好幾遍。

　　起床洗漱，吃完早飯，我從身上拿出了一張信用卡交給了我媽媽，上面存了八萬美元，告訴她這是我這大半年省下的薪水，雖然這實際上還不到我賺的二十分之一，可是我不敢再拿更多了。當我媽媽從我手裡接過這張卡，聽我說出卡裡存的錢數的時候，我又看到她的眼睛裡閃爍的淚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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