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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對日,肖劍飛見到了北朝鮮軍隊長津地區守備部隊的司令官金永渙。這個曾在中國人民解放軍裡當過連長,1949年才回國的軍官會說流利的漢語,在這個艱難的時刻他看見肖劍飛時眼裡全是熱淚。在他的帶領下,肖劍飛見到了北朝鮮軍隊的次帥崔庸健和人民軍部隊裡的幾個蘇聯顧問。此刻,他們最想知道的是志願軍有多少部隊向這個方向開來了,並且有多少飛機和大炮。當得知志願軍只有兩個師(第四十二軍的一二五師配屬第三十八軍在西線作戰),並且沒有飛機,也沒有坦克,全軍加上臨時加強的炮兵,火炮的總數不超過100門時,面色疲憊的崔庸健和蘇聯顧問都感到非常失望。蘇聯顧問提出疑問:「兵器火力與美軍對比懸殊太大,又沒有飛機的支援,憑什麼能抵禦敵人的進攻?」

  肖劍飛回答:「只要佔領有利地形,封閉公路,敵人的坦克和機械化部隊就施展不開。志願軍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和勇敢作戰的精神,一定能戰勝敵人。」

  和蘇聯顧問們不一樣的是,金永渙這個曾在中國人民解放軍中戰鬥過的軍官,很早就認識第四十二軍的軍長吳瑞林,他深

  知中國人民解放軍官兵們強烈的自信來源於什麼,所以,他對年輕的中國副師長的樂觀表示出某種程度的相信。

  關鍵是,對阻擊戰來講最有利的地點在什麼地方?

  研究的結果是:黃草嶺。

  黃草嶺位於從鹹興延伸而來的公路的最高點。特別是從一個叫做五老裡的地方上到黃草嶺的公路,必須經過40公里的峽谷地帶,峽谷兩邊是巨大的山嶺和懸崖峭壁。在這裡,煙臺峰。

  松茸洞、單勞嶺等制高點互相成為符角之勢,可以從不同角度偏制峽谷,任何從這裡經過的敵人要想通過,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

  在聯合國軍指揮官的心中,黃草嶺對他們也同樣的重要:佔領了這個要地,就等於打開了北朝鮮東部的門戶,任何想阻止他們前進的軍隊都會處於無險可守的境地。

  雙方都開始向黃草嶺前進,結果是要看誰能提前搶佔。

  第四十二軍的部隊渡過鴨綠江後,因為蘇聯決定不出動空軍參戰,於是奉命在江界停留了整整兩天。這兩天的損失對第四十二軍來講幾乎是致命的。此時,其先頭部隊一二四師僅僅離開江界180公里,其先頭團三七零團今天才過別河裡,距黃草嶺至少還有220多公里,因為是徒步開進,最快也得兩天后才能到達黃草嶺。而南朝鮮軍隊的首都師先鋒已經到達成興,美陸戰一師正在元山港等待排雷,不久後就會登陸。從元山到達成興距離是80公里,加上威興到黃草嶺的距離,一共不到120公里。聯合國軍是機械化行軍,如沒有阻擋,僅僅需要三四個小時就能到達。

  是時,黃草嶺有少數北朝鮮人民軍守備,已經不是強大攻勢的對手。

  肖劍飛淮一的要求是搞到能運送士兵的汽車。金永渙命令,用盡一切辦法在這一地區徵集軍隊和民間的汽車供中國軍隊使用,並決定將從南方撤退到此的人民軍的7輛坦克、12門野炮全部歸中國軍隊指揮。

  肖劍飛終於有了18輛汽車,他命令三七零團副團長苑世仁帶領該團二營乘車務必於24日夜搶佔黃草嶺。同時,金永渙給守備在黃草嶺各高地的人民軍下了不准再後退一步的命令。三七零團二營的士兵一律輕裝,連卡車的駕駛室頂上和車門的兩邊均站滿了人。嚴重超載的卡車在彎曲的山間公路上瘋狂地向黃草嶺行駛,到這時,無論乘車的中國士兵和開車的北朝鮮士兵都把性命拋在了腦後。

  彭德懷接到第四十二軍軍長髮來的電報,高興地稱讚他們的決定「可嘉」。

  18輛瘋狂開進的卡車把兩個連的中國士兵于24日夜運送到了黃草嶺。

  慶倖的是聯合國軍對中國軍隊的參戰毫無所知。他們慢吞吞地前進著,本是四個小時機械化行軍的路程,他們用了整整三大的時間。

  25日拂曉,三七零團二營在黃草嶺地區的有利高地煙臺峰、松茸洞、龍水洞一線進入了阻擊陣地。

  寒冷的高原上白雪鋪滿山林。氣溫是零下10℃。中國官兵在沒有吃上一口飯、喝上一口熱水的極度疲勞中迅速修築簡易工事,然後等待他們的敵人出現。上級的命令是:據險堅守,與敵決一死戰,把黃草嶺變成鬼門關,除了敵人的遊魂和俘虜外,一個敵人也不准放過。

  天亮了。中國士兵們最先看到的是一架奇形怪狀的東西飛來了。這是一架偵察直升機。中國士兵誰也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不少士兵認為這是一個「大飛彈」。直升機在黃草嶺的山谷

  間長時間地盤旋在中國士兵步槍的射程之內,甚至在二營的前沿陣地降落了。因為擔心暴露,中國士兵沒有用步槍打,等這個怪物又飛起來的時候,士兵們才確定這是架飛機而不是「飛彈」,這時候連隊幹部對他們說:敵人要上來了。

  果然,直升機飛走後,美軍戰鬥轟炸機蜂擁而來;同時,從位於五老裡的南朝鮮炮兵陣地也飛來了密集的炮彈,敵人的火力準備開始了。

  進攻黃草嶺的是南朝鮮軍的首都師。這個師是李承晚的「近衛師」,由兩個步兵團和一個機甲團組成,另外配屬一個美制105毫米榴彈炮兵營,兵力1萬人。他們沿著公路兩側走來了。

  與西線南朝鮮第六師的士兵一樣,在中國士兵的眼裡,他們前進時懶散的神態根本不像是在進攻。一個小個子軍官甚至已經走到距離中國士兵埋伏的前哨陣地僅20米的地方,並且招呼他的士兵坐下來吸煙。就在幾乎能聽見中國士兵沉重的呼吸聲的地方,他們吸完煙後又繼續前進,於是一步就越過了中國士兵的前沿警戒線。

  中國軍隊三七零團射向南朝鮮首都師的槍聲響了。時間與相隔幾百公里之外的溫井北邊山溝裡的中國軍隊三五四團開始向南朝鮮第六師射擊的時間幾乎是發生在同時。

  遭到突然襲擊的首都師士兵混亂的程度可想而知。他們滿山遍野地奔逃,屍體立即佈滿了陡坡。

  25日這一天,中國軍隊與聯合國軍的戰爭就這樣在朝鮮北部不同的地點同時開始了,並由此演變成長達兩年零九個月的規模巨大的戰爭。

  1950年10月萬日這一天,被中國政府正式確定為抗美援朝戰爭紀念日。

  25日突然打響的戰鬥令志願軍總部陷入緊張的忙亂之中。

  對於彭德懷來講,25日的這些戰鬥並沒有發生在他所期待的時刻。預定的利用戰役的突然性一舉殲滅南朝鮮軍隊兩三個師的作戰企圖,由於遭遇戰過早地暴露出中國軍隊的參戰,就使戰役的發展難以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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