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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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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陳卅一挑大拇指,贊道,「不愧是老前輩,匆忙之間就把我的來意揣摩得一清二楚,厲害!」 「慚愧,慚愧!」於世超微微一笑,手撚長髯說道,「壯士入室後,目不斜視直奔介浦,說明你根本不是為財為物,而是為了老朽。說吧!你到底為何事而來?」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想讓您送我一程,把我送回熱河。」陳卅端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視,與於世超對峙在一起。 「您是……」於世超正待詢問,於慧大聲喊道:「他就是那個陳卅,就是前幾天被您誇成是民族精英熱血男兒的陳卅,陳大膽!」 「噢?」於世超愣了一下,從茶几下摸出老花鏡,對準陳卅仔細打量了一番。 郭仲良羞愧地低下頭,他覺得自己已經淪落到和強盜差不多的地步,實在是無顏以見江東父老。可是陳卅呢?臉不紅心不跳,向於慧很有禮貌地點點頭,算是對於大小姐「睿智」的稱讚。 「您就是救國軍的陳卅陳將軍?」於世超有點不敢相信。難怪他不敢相信,眼前的陳卅和新聞公眾版的抗日英雄實在相去甚遠。 「不錯!我就是陳卅。」 「既然是這樣,那介浦可就不明白了。陳將軍不去打日本人,跑到寒舍來做什麼?難道堂堂的抗日救國軍,居然還做出這種蠅營狗苟的土匪行徑?」 「爹!」於慧快被氣瘋了,她哀號道,「什麼做出做不出的?他陳大膽本來就是個土匪!」 「噢?」於世超聽到這話感覺很新鮮。看來中華民國真是臥虎藏龍——什麼人都有,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你老實點!」鳳凰用刀子在於慧眼前比劃了一下,對於這位在情敵和紅票之間的富家女,鳳凰有著一種要殺人的衝動。 「不可!」 「住手!」 于世超和陳卅不約而同地喊道。陳卅起身劈手奪過匕首恨恨罵道:「別給我找事行不?你殺了她,咱們咋向韓柏交代?」 「韓柏?」這兩位姑娘相互對視一眼,全都一愣。隨後,鳳凰欣喜異常,而於慧則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你知道韓柏下落嗎?」 陳卅冷眼瞧著于大小姐,過了許久,才指著她的鼻子罵道:「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你爹現在可是被人綁了票啦!而且還是生死未蔔哪!都這時候了,你居然不想想你爹的安危,咋心裡還惦記那小白臉呢?我說你是不是沒心沒肺啊?我說你爹咋會養了你這麼個閨女?難怪人家都不願意要閨女,瞧瞧你這德行多讓人寒心哪?都像你這樣,那養個閨女還有啥用啊?浸死得了!」 「要你管!嗚嗚……」於慧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種窩囊氣,如此被陳卅劈頭蓋臉一頓數落,情急之下竟然「咿咿嗚嗚」哭將出來。 「陳大膽!你有些過分了。」鳳凰咳嗽幾聲,示意他對女孩子要客氣些。不過,陳大膽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做法,鳳凰雖說聽得有些刺耳,可是聽見心上人如此不留情面數落准情敵,她芳心暗喜有著說不出的痛快。 「嗨……」於世超長歎一聲,擺手說道,「她還是個孩子,不懂事。陳將軍若是有氣,就對老朽一個人發洩吧!介浦任打任罰。」 「沒辦法!」陳卅走到於世超的面前無奈地說道,「實在對不住于先生。原本我不應該冒昧打擾先生,可是我們現在遇到了難處。您看到沒有?院子裡的大車裝的,全是用來打小鬼子的物資。可是現在,這些東西只能裝在車上,既出不了城又到不了熱河,如果這些東西不能用來打小鬼子,我們不甘心哪!死了都閉不上眼睛。北平現在的情況您也清楚,除了您,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幫助我們解決這個難題。沒辦法,就算是我們狗急跳牆吧!為了抗日,就是把天捅開,也要麻煩您老人家親自跑一趟了。」 「陳大膽!」於慧叫道,「我爹年紀大了,受不了這種折騰,要去你就把我抓去吧!我送你們出城!」 「你給我一邊涼快去!」陳卅冷冷說道,「你能值幾個錢?倒貼我都不要。現在裝起孝子賢孫來了,剛才幹啥去啦?我不損你,你倒真把自己當成根大葉蔥了?想去看韓柏你就明說,拐彎抹角的,裝啥大義凜然?」 「嗚嗚……陳大膽!我要殺了你!我發誓這輩子一定會殺了你!」於慧盛怒之下,哭得死去活來。 「說得好!」於世超一拍大腿,對自己的女兒瞧也不瞧,「陳將軍的話說到了介浦的肺腑。抗日!抗日!既然是抗日的事情,老朽責無旁貸!」 「啊?」陳卅愣住了,他瞧著於世超難以置信地問道,「您……您這麼快就答應啦?不再考慮考慮?」 「難道將軍希望老朽推託不成?」於世超笑道,「雖然將軍的鐵腕作風老朽不敢苟同,但將軍這份拳拳赤子之心,世超還是欽佩萬分。唉!我老了。雖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但救民于水火,解國家於危難這等重任,最終還是要靠你們年輕人。介普不材,孰輕孰重但還略知一二。時間不早了,軍情如救火,咱們還是儘早上路吧!」說罷,於世超命下人取過長袍馬褂,一邊穿戴一邊說道,「但願老朽的辛苦沒有付之東流,世超望將軍能將每一粒子彈都用在日本人身上。」 「世伯!」陳卅站起身來,尷尬地說道,「我陳卅是個粗人,但是老爺子的話,陳某會銘記在心。陳某在此發誓:今生今世,如果陳某不能將狗日……那個小鬼子趕出中國,就一頭碰死在塞外長城腳下,絕不苟且偷生!」 「老朽不聽誓言,只看行動!」於世超不卑不亢地說道。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啪!」兩人的手掌擊拍在了一起。 「爹!我要和您一塊兒去!」於慧喊道。 「當家的……」鳳凰為難地瞧著陳卅。 「她願意去就讓她去,」陳卅不耐煩地說道,「你不覺得她很煩嗎?磨磨唧唧的,你爹如此人物,怎麼生出你這麼個不懂事的閨女?嗨……」他搖了搖頭,「請世伯不要介意。陳某心直口快,冒犯之處還請世伯多多海涵,陳某向您賠禮了!」陳卅向於世超深鞠一躬,於世超苦笑著擺擺手。 「陳大膽!你給我記住!」于慧心中暗暗罵道,「總有一天,我會把你今天羞辱我的話,十倍、百倍、千倍、萬倍奉還給你,這輩子不殺了你陳鬍子,我……我……我就不姓於!」於慧這個賭注下得很大,女人在生氣的時候往往對後果考慮不會很多。於慧在發誓的瞬間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想要陳卅性命的人都是些什麼人?如果於慧真要是辦出令小鬼子拍手稱快令國人痛心疾首扼腕長歎的事情,估計……呵呵!後果還是她自己考慮吧。不過現在,氣急敗壞的於慧就是這麼想的,如果沒有人攔著,她很可能撲上去從陳卅身上咬下一塊肉。 「我知道你恨我,」陳卅背對著於慧暗暗想道,「我和你,就像兩頭永遠都不可能拴在一個槽子裡的叫驢。你是大小姐我是山大王,命中註定你我有緣無分。」他苦笑一聲又看了看鳳凰,「只有她才有可能成為我的金鑾正宮……」 「你說什麼?陳卅帶走了于先生?這消息可靠嗎?」陳恭澍接到黃一夫的電話,結結實實被嚇了一大跳。 「絕對可靠!據守城門的弟兄說,于先生稱自己是自願送人出城,丁孝明現在都快急瘋了,不顧一切要去救他父親,誰都攔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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