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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小郭,」許書記笑道,「既然陳軍長這麼大方,咱們要是顯得小家子氣,恐怕對朋友有點不夠實心誠意啊!」

  「不錯!」陳卅向許德珩一抱拳,隨後對郭仲良埋怨道,「老郭啊!要論氣量和膽量,你和這位許先生差得太遠了。」郭仲良紅著臉沒敢分辯。

  「陳軍長過獎了,」許德珩還禮說道,「既然咱們彼此之間都已經瞭解了對方的底牌,那麼我想知道,陳軍長是怎麼看待共產黨呢?」

  「好!我欣賞許先生的快人快語。雖然你們對我隱瞞了許多事情,但是我並不生氣。為什麼呢?就因為你們信得過我陳卅。你們把韓柏送到我這裡,就表示你們不拿我陳大膽當外人。我陳卅是個講義氣的人,我看得出來,宋先生還有你們,都是些響噹噹的男子漢。你們想做和要做的事情,我陳卅並不是很明白。可是我知道,你們這麼做的目的,絕對不是為了自己。」

  許德珩笑了。

  「從我赤手空拳打天下那天起,宋先生就一直跟著我,他是念過大書的人,可他並沒有嫌棄我是個鬍子,一直拿我當做兄弟。我陳大膽不能給臉不要臉。我就是這麼個人:說話直,講義氣。其實你們根本就不用拐這麼大的彎,只要是宋先生的事情,那就是我陳卅的事情。這不用解釋,解釋也是多餘的。」陳卅呷口茶又道,「我對共產黨不瞭解,可能你們也聽說了,我一直認為共產黨就是共產共妻。不過自從楊雨來了之後,我總是琢磨這個事情。如果說共產共妻,你們這些人怎麼能這麼規矩?比我陳卅還正經。平時見面該說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不粘粘糊糊,就連開個玩笑都不會。那時候我就在想:你們到底是不是共產黨?是不是我弄錯了?後來,我發現你們三個人總在偷偷摸摸瞎嘀咕什麼……」

  「那是我們的黨小組會議。」郭仲良插口解釋。

  陳卅笑了笑:「對不住了,呵呵!是我想歪了……那時我就想:看見沒有?別看人前一個個都裝得跟啥似的,背地裡還不照樣是共了產共了妻?後來經過我暗中瞭解,發現你們背著人在一起瞎嘀咕的時候,也是本本分分,從來沒看見你們有啥出格的舉動。許先生您別怪我,我這人有時挺下流,不往那地方上想我就不是陳大膽了。不過這件事對我觸動挺大,於是我就想了,你們會不會不是共產黨?想來想去我一直沒想明白,直到我派瘭子蹲了老郭他家的牆根才發現:原來共產黨也是自己過自己的日子。老婆就是老婆,沒聽說有誰把別人老婆當成自己老婆用的。我不知道以後的共產黨會是啥樣,但是現在的共產黨不得不叫我佩服.從那以後,我突然想明白了:原來不是我弄錯也不是你們不對,而是國民政府在瞎說。他們說你們是共產共妻,可他們那些官呢?私底下互贈小老婆的齷齪事兒應該咋算呢?自己不乾淨總想把別人也拖進泥坑。所以國民政府,未必是啥好東西,比起我陳卅來,更像個流氓。」

  「哈哈……」郭仲良和許德珩被陳卅這番「共產共妻」的歪論逗得哈哈大笑。不過從事實的角度來講,陳卅對共產黨的最初認識,也就是從共產共妻開始的。笑過之後,許德珩說道:「既然誤會已經解除,那麼我們和陳軍長之間,是不是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這畢竟關係到我們同志的去留問題,所以,我們對此很關心。」

  「都別走了,」陳卅笑道,「如果不嫌棄,就在我救國軍裡幹吧!救國軍能發展到今天,也不光是我陳卅的功勞。你就說老郭吧!軍事上沒得說,就連鄭二杆子也不停誇你。老宋那就更不用說了,在救國軍裡,我還沒聽見有人背後說他壞話。他說話,沒人敢不服。楊雨嘛……也不能走,如果她走了,沒准鄭二杆子會找我拼命。呵呵……」三個人開懷大笑。

  郭仲良笑著笑著突然說道:「不過老鄭終身大事的前景好像不太樂觀。我聽小楊私下說過,她對鄭東貴不但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反而還特別討厭他臨陣退縮的惡習。」

  「這不光你說,鳳凰也和我提到過。她說楊雨私下和她解釋過:對鄭東貴,她只把他當成同志。」陳卅歎口氣道,「沒辦法,這件事還得是老鄭自己解決,咱們乾著急也沒用。」

  「對了陳軍長,」許德珩一見這二位要跑題,趕緊把話題拉回來,「救國軍現在的實力還很薄弱。不但要面對強敵,而且還要面對自身生存環境的制約——就是你們住的地方條件太差。對於這一點,陳軍長是怎麼考慮呢?」

  「我並不擔心現在,」陳卅說道,「我們救國軍最大的好處就是啥都沒有。不像小鬼子和國軍,他們動一動就要考慮啥彈藥補給啦?啥行軍口糧啦?國軍那就更邪乎了,當官的還得想著姨太太咋安排。可是我們救國軍就不同了,咱們是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走,家當少自然顧慮也少。但是要打大仗那就不行了,畢竟我們沒有那麼多家底和人家拼。將來不管是誰,一旦對咱們發動大軍圍剿,那可就是最啃勁兒的時候。逃不能逃,打又打不過的滋味不好受啊!」

  「看來陳軍長對此早有安排。那麼,您希望我們能對您以及您的部隊有什麼幫助呢?」許德珩很客氣地說道。

  「許先生,您別客氣。我希望您能像宋先生那樣,叫我大膽。」

  「好吧!這個……大膽啊!雖然我們黨目前的實力也很薄弱,不過,我們對朋友向來是言而有信說到做到。如果你有什麼困難需要我們幫助,我們一定會盡心盡力。」

  「許先生,我不明白你們為啥這麼看重我,我只是一個鬍子……」

  「我們看重的不是一個鬍子,而是敢於站出來,和日本侵略者真刀實槍拼個你死我活的陳——大——膽!」

  「許先生……」陳卅有些激動。從宋玉昆等人的一貫表現上來看,他相信許德珩說得是心裡話。

  「大膽啊!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許德珩上前握住陳卅的手,用力搖了搖。

  「許先生……」

  「大膽……」

  三個人談得挺投緣。郭仲良安排許德珩和陳卅見面的目的,不過就是想拉近陳卅和組織的關係。結果,事態發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沒想到會如此順利。眼見自己完成了一件歷史性的突破,郭仲良感覺像喝了蜂蜜。

  許德珩不敢耽擱太久,他婉言拒絕了陳卅邀請吃飯的美意,為了隱藏身份,在爭取陳卅的同意後,匆匆為他剃了個光頭——陳卅特別偏愛光頭。

  「呵呵……」摸著陳卅電燈泡一般閃閃發亮的頭皮,鳳凰笑得差點沒背過氣去,「當家的,咱省蠟燭啦!」

  「去去!不許笑聽見沒有?」陳卅說著說著,自己也忍不住「呵呵」傻笑。

  「當家的,我想出去逛逛街……」鳳凰向他告假。

  「那還用請示嗎?走!我陪你去。」陳卅這兩個星期在病床上躺得快長了草,總想找點事情幹幹。

  「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鳳凰笑著搖搖頭。

  「你啥意思?咋地,我陪你上街不行啊?我配不上你是咋地?」

  「那倒不是……」鳳凰淺笑道,「跟一個禿瓢和尚逛街,我……呵呵……我怕遭人誤會……呵呵……」

  第21章

  「媽個巴子的,跟自己老婆上街都不行啦?沒咋地就開始嫌棄我。我就跟著你,看你能咋地?」陳卅那種睡涼炕的脾氣又發作了。

  鳳凰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架勢,淺笑一聲問道:「你不等瘭子回來啦?」

  「不等啦!老子誰也不等!老子媳婦都要泡湯啦,還哪有那份閒心?」陳卅像個受氣的孩子,纏著鳳凰不依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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