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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團裡的兄弟們舉著胳膊,目送著自己的戰鬥機盤旋著組成編隊,迅速爬升,消失在雲層裡。

  團裡走走停停,第二天下起了大雨,一口氣也沒停,團裡經過批准,就地宿營到了一個鎮子上。全鎮子幾乎每家都住上了國軍弟兄,老百姓看到了自己的子弟兵,家家戶戶地都忙著招待。

  陳鋒和丁三一起住在一個開染坊的家裡,那家主人把家中母親的廂房騰了出來,陳鋒死活不肯住,老太太拉著陳鋒的手,看著他肩膀上滲出血的繃帶,流出兩行清淚。陳鋒最後強不過,只好住上了。自己不能動,就打發丁三幫著他們家幹活。可丁三剛把掃帚拿上就被搶了過來,剛把扁擔放在肩上就被硬拿過去,自己的子弟兵怎麼能讓幹活呢。

  掌櫃的蒸了細面的饃,炒了年糕,又殺了只下蛋的雞招待陳鋒,看著一桌子的菜,再看著掌櫃家裡的孩子面有菜色,陳鋒心裡不是個滋味。

  吃完了飯,陳鋒回屋裡休息,傷口痛得又只好抽大煙。疼痛剛剛緩了點,外面就傳來槍聲。丁三就起身吹了蠟燭,衝鋒槍別開了保險,擔心是鬼子的奸細混到了鎮子上。

  沒過一會兒,團部的兄弟過來叫門,讓進了屋子,問過之後陳鋒聽了一愣,原來是團裡的一個老兵開槍殺了個人。但殺了人之後也沒跑,就讓幾個兄弟綁上了。

  陳鋒讓人帶著事主和那個殺人的兄弟過來問話,問了半天,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那個兄弟住的那戶人家正好幾個月前娶了新媳婦,這家人家的小子當時得肺癆,打算娶個媳婦沖喜,結果自己孩子身子不行,新媳婦就守了活寡。正好國軍的兄弟住在他家,那個老兵也多少年沒碰女人了,和那個新媳婦就眉來眼去地勾上了。到了半夜,兩個人正在柴房行好事,結果就讓那媳婦的男人撞上了,老兵就要走,那男人不容,情急摟響一槍,正好打在胸口上,人一會兒就沒救了,眼看著斷了氣。

  聽完了之後,陳鋒氣得牙根癢癢,把那個老兵關了禁閉,又找來他的營長、連長過來問。大家都在求情,說是這個兄弟平時一貫作戰勇敢,就饒他這次吧。

  陳鋒想了想,找來團裡的文書,自己掏錢,到鎮子上買了上好的棺木,又讓炊事班不怕花錢,辦一桌子豐盛的酒席。

  第二天早晨,下著毛毛細雨,跟個霧一樣,粘身上就馬上濕個透。鎮子裡把百姓都叫到了空地上,那個闖了禍的兄弟被五花大綁地帶過來。丁三扶著陳鋒走過去,那個兄弟見著自己團長過來,跪地上號啕大哭。陳鋒把他拽起來,耳語一下:"別給團裡丟臉。"然後把他身上繩子解了,帶到露天搭的棚子裡,先看酒菜,七碟八碗四涼菜。陳鋒問:"滿意嗎?"那個兄弟泣不成聲,連說滿意滿意。然後又帶著去看棺木,八尺淨,桐油面子,水曲柳的木頭,陳鋒哽著喉嚨問:"滿意嗎?"那兄弟講不出話了,連著點頭。

  陳鋒把他帶到空地上,對面黑壓壓地站著百姓。

  "父老鄉親們,我是國軍的長官,我叫陳鋒,大家只管在心裡日我八輩祖宗,是我帶兵不嚴,才出了這檔子事。但這個弟兄真是個漢子,他大小經歷了三次大會戰,至少打死過七八個鬼子,打仗沒得說,絕對是個爺們。所以我出的錢給他辦酒席,給他置了棺材,父老鄉親們,一命抵一命,甭管他以前立過什麼大功,禍害了咱老百姓,今兒他就得把命還上。"

  那家事主也忍不住了,站在邊上嗚嗚地哭。鎮子上的官員作勢想過來求情,被陳鋒臉一寒,沒敢張嘴。

  陳鋒帶著那個兄弟到了酒席邊上,按著他坐了首席,落座之後大家一起敬酒,然後是陳鋒敬,再是營長,最後是連長。

  喝完了酒,問有啥要交代的,那個兄弟掏出個銀鎖,說是打聽自己哥哥去年生了個小子,全家搬到了四川萬縣,請把這鎖子交給他們,叮囑著一定要說自己是死在和鬼子打仗的陣地上。陳鋒接過銀鎖子答應下來,文書拿過紙和筆仔細問了地址和名字。

  交代完了,又看了看棺材,那個兄弟一扭頭走到空地裡,對著老百姓跪下來:"父老鄉親們,就算咱死了,魂也不散,非纏著小鬼子去。兄弟,打得准點,給咱個痛快。"

  他身後端著槍的弟兄詢問地回頭看過去,陳鋒把臉轉回頭不忍心看,手舉起來往下一揮。一聲槍響,一大蓬子血噴到雨地裡,咣當一聲,人倒在泥地裡。

  第三十九章 心靈的整訓

  團裡在鎮子上住了兩天,但這兩天軍紀果然好了很多,沒有人再敢犯什麼事了。這兩天裡也一直在下雨,陳鋒的傷口被天陰得也時不時地疼。

  到了第三天清晨,雨終於停了,團裡收拾行裝重新開拔。三個營加上教導隊和輜重隊,長長地拖了一長溜,鎮子上的老百姓都出來送。

  路是越來越難走,加上剛下了雨,路上的泥濘恨不得一腳踩下去泥漿子到膝蓋上。輜重隊吃的苦最大,一路拿稻草墊,喊著號子把炮車往出抬。

  陳鋒躺在擔架上也是急得夠戧,好在幾個營一起都幫忙,連著走了一整天的半山道,終於走到大道上。當時因為防轟炸,路都是蛇形九曲的,看上去沒多遠,走起來可費勁,隊伍走走停停,到第四天裡才走到整訓區。

  半路上,整訓區早派了人過來接,在前面帶路,團裡被安排在一個鄉里,山麓下面,有個很大的場院。整訓區裡前幾天也來了一個團,也是從前線上下來的。陳鋒的團經過他們駐地的時候,他們團裡的兄弟都站在路邊上看。兩個團都是身經百戰的部隊,也都打得筋疲力盡的,停下來歇歇手。

  終於不用住下來就挖工事了,但陳鋒還是警惕地安排放下了警戒哨。剛從戰場上下來,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尤其是一個剛剛血戰過的部隊。在整訓區的頭幾天,陳鋒也一直沒恢復好,每次痛起來還是得抽大煙來克制,所以團裡的好多事情都是王衛華在主持。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每天王衛華還是組織兩次操,也就是列列隊,跑上幾圈,兄弟們都太疲倦了,所以訓練強度都不大。

  這段時間團裡的弟兄閑下來的時間就多了起來,陳鋒的意思是只要不耍錢,由著他們折騰,但要防範逃亡。好多弟兄也沒什麼正經事,下了操如果不放哨就去周圍抓青蛙抓魚什麼的,陳鋒也就當大家自己動手打牙祭了,讓團裡的軍官不要干涉太多。

  這天有個兄弟和班上的老兵一起去苫魚,就是把河溝子扒個缺口,引著河水灌到扒出來的溝裡去,拿著網苫。團裡的兄弟經常挖工事,這個自然是手到擒來,半上午的就挖出了個C字形的引水溝。在C字的拐彎的地方放下網,到了半下午,起了四次網。在邊上的地上挖了個三尺見方,一尺來深的坑,裡面拿雨布襯著,成了個小池塘。起出來的魚蝦什麼的,就扔到坑裡。

  大夥都幹得熱火朝天的,天氣熱,水也不冷,脫了褲子穿著褲衩在溝裡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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