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海洋(46)_郭富文

四六

　　美國海軍中有一批喜歡標新立異的人，就在總統下令的同時，這些人就提出了讓飛機在一艘戰列艦上起飛的設想，不過當時只是說說而已。第二年，一個叫克萊門特·艾德爾的法國人在他的一部名為《軍事飛行》的著作中提出了在軍艦上駕駛飛機的必要條件。他認為，飛機在軍艦上起降需要寬敞平坦的起降甲板、甲板升降機、島式上層建築、機庫。他的理論實際上已為航空母艦的發展指明了方向。

　　浪漫的法國人把他的理論看做是浪漫的空想，但務實的德國人卻真的幹了起來。1909年，在德國漢堡開往美國的一艘郵船上，德國人嘗試著在輪船的前甲板平臺上起飛飛機，以加快向紐約投遞郵件的速度。

　　消息一經傳出，嚇得美國人一身冷汗。敏感的美國人已經猜想到德國人只是以郵政作掩護，在試驗一項攻擊美國的新技術。海軍物資局局長助理錢伯斯立即被任命為飛機在軍艦上起飛試驗的總負責人。

　　錢伯斯兩手空空，不過他有一張巧嘴和遊說的本領。他先是說服一個出版商捐資1 000美元，又說服了一名民間飛行員尤金·伊利參與他的使命。

　　1910年11月9日，在美國新型巡洋艦「伯明翰」號的前甲板上，豎立起一個向前傾的平臺，一切起飛的準備工作已經就緒，並定於11月14日試飛。為了讓美國海軍加快艦載機的試驗進度，《世界報》支持一名叫麥克迪的飛行員搶在11月12日在「賓夕法尼亞」號郵船上做起飛試驗。但那天並不走運，麥克迪在啟動引擎時，不慎打壞了槳葉，試驗流產了。

　　郵船上起飛試驗沒有成功，極大地刺激了尤金·伊利的好勝心，他慶倖上帝能把這個奇跡留給他來創造。11月14日，在漢普頓錨地，「伯明翰」號巡洋艦昂首挺立，艦首長25.3米、寬7.3米的木質飛行跑道格外惹人注目。在飛行跑道的頂端，一架待飛的60馬力單人雙翼軍用飛機正迎風而立。按計劃，要等待艦船迎風航行時才能起飛，誰知天公不作美，突然狂風驟起。眼看計劃就要落空了，飛行員一咬牙：「起飛！」

　　隨著螺旋槳的飛轉，機身迅速向前滑去。就在飛機脫離甲板的那一瞬間，人們看到飛機並沒有達到起飛速度，機頭沒有抬起，而直往海裡紮去，駕駛員同指揮台的通訊聯絡也莫名其妙地中斷了。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眼看一場不可避免的慘劇就要發生了。

　　但是，人們沒有看到機毀人亡的場面。沉著的飛行員就在飛機擦著水面的一瞬間，巧妙地操縱起飛機的尾水平舵，終於使飛機昂起了頭。飛機緊貼著水面蹣跚飛行了幾公里，順利地降落在海灘旁邊的一排小木屋附近。

　　人們歡呼著、擁抱著，但更加艱巨的試飛在等待著尤金·伊利。

　　飛機在軍艦上僅能起飛還不夠，還要能降落。1911年1月18日，在舊金山海灣的「賓夕法尼亞」號上，一場新的考驗在等待著尤金·伊利。巡洋艦尾部安裝了一塊長36米、寬9.6米的平臺。為防止飛機降落時沖出平臺，他們在平臺橫向設置了22道鉤索，每道鉤索用50磅重的沙袋系住。當然，他們還在甲板的盡頭設置了一個用巨大的帆布做成的斜坡屏障，這樣飛機沖出甲板後不至於落入水中難以打撈。

　　尤金·伊利似乎胸有成竹，人們在他的腰間纏了些充氣的自行車內胎作為救生衣，而他把這些橡膠品當成了舒適的靠墊。

　　這一天天氣很壞，由於風很大，艦長臨時拋錨，竟將船尾迎風。這是一個極其錯誤而又危險的決斷，但飛行員竟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尤金·伊利仍平安無事地飛行，並在接觸甲板前迅速降低高度沖向艦尾，貼近平臺，關閉引擎。由於飛機的衝力巨大，專門製作的鐵掛鉤只掛住了後面的11根攔阻索，飛機在距平臺前端9米處停了下來。軍艦上降落飛機成功了。

　　1個小時後，伊利又駕著飛機從這艘巡洋艦上起飛，安全降落在海岸上。

　　這是人類最為大膽而成功的壯舉，尤金·伊利為世界航空母艦的發展作出了特殊的貢獻。然而，信奉實用主義的美國人常常做出過河拆橋的事情來。就在這年底，尤金·伊利在一次飛行事故中喪生了，美國海軍部除了給死者一封感謝信外，竟沒有任何報酬。憤怒的航空母艦愛好者寫信痛駡海軍部，但也無濟於事，只有一家私人基金會為他支付了500美元。這就是美國社會的「慈善」。

　　1917年，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期，德國潛艇的作戰威力已日益顯露，從空中偵察潛艇的蹤跡迫在眉睫。這時，英國海軍已經開始用飛機協助艦艇作戰。為了徹底解決艦、機協同問題，英國海軍將「暴怒」號巡洋艦的前後甲板上炮塔拆除，鋪上木質跑道，以甲板中部的上層建築為界，前面的跑道供飛機起飛，後面的跑道供飛機降落。當時這艘改裝後的巡洋艦有一個土得不能再土的名字，叫「飛機搭載艦」，其排水量為22500噸，能裝載20架飛機。同年7月，從這艘艦上起飛的飛機，轟炸了德國一個空軍基地，初顯了航空母艦的威力。

　　美國的航空母艦雖然發展較早，但由於沒有戰爭的壓力，所以遲遲沒有投入建造。到了1922年，英、法、德、意、日五個海軍強國都在航空母艦的研製上有了重大突破，美國海軍部才不得不力排眾議，把一艘運煤船改裝成了美國第一艘航空母艦，這就是「蘭格利」號航空母艦。該艦標準排水量為11050噸，全長542英尺，寬65英尺，吃水18英尺，最高航速15節，續航力1.2萬海裡，可載機30多架。這艘艦因為外型難看，被挑剔的美國人戲稱為「帆布篷頂大馬車」。

　　日本人做事不愛湊合。1922年底，世界上第一艘直接設計和建造的航空母艦在日本完成。這艘取名為「鳳翔」號的航空母艦是1919年設計的，該艦的飛行甲板右舷有3個煙囪，飛機起飛時，煙囪可以放倒，其火炮裝備也很少，可載26架飛機。

　　「鳳翔」號航空母艦的出現，標誌著浩瀚的大海從此出現了初具規模的「海上航空基地」。最初，「鳳翔」號航空母艦上採用了島式上層建築，有兩部中線配置的升降機。1923年，經過試航後，拆除了上層建築，從此得到了平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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