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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初到W市的時候,我沒有朋友。這是一個陌生的戰場,一切都需要我從頭開始。我手裡只有王經理給我的2000塊錢開發費用,對於一個陌生的市場來說,無疑是杯水車薪。王經理對我很關心,經常和我聯繫,鼓勵我,對我說:「你要是開發不了,就回來,再怎麼醫藥代表的位置都給你留一個。」有了退路,我就像一隻下山的老虎一樣拼命地幹。W市商業一團混亂,沖貨漫天,我一點一點地理順,一點一點地突破,一點一點地攻佔,一點一點地固守陣地。經過一年的打拼,我的銷售額讓王經理都大吃一驚,本來他以為我能銷售15萬不錯了,20萬就到頂了,可是我銷售了35萬!

  雖然我覺得銷售跟軍事區別不大,只不過有沒有硝煙而已。但是我怎麼也學不會應酬,也從來不喝酒,王經理說了我很多次我都無法適應。飯桌、迪吧是我最怕的地方。有一次,我竟然在迪吧裡睡著了!不過,銷售指標我卻總能提前完成任務,王經理對我的短處也就不再說什麼。

  我從一個士兵還原成了一個普通的人,跟別人一樣,上班、下班,不同的是,我的生活很簡單,甚至不怎麼愛動,娛樂就是踢踢足球、看看書、聽聽音樂、上上網。朋友都說我是不是有毛病,我也不知道,我有我的原則。

  我還是很難跟上社會的腳步。我還帶著狙擊手特有的氣質,本能地和人保持距離,總以局外人的眼光來看問題,總是將問題分析透徹,總是注意情報偵察。

  我就在這間公司做了一個區域經理,雖然收入並不是很高,每個月1000多塊也夠我用的了。我沒什麼存款,因此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顯得很渺小。也曾經談過一個女朋友,但沒處多久,分手的時候,她對我說:「你總給人感覺怪怪的,不懂浪漫,不懂哄人開心,身上像長了刺一樣,什麼事情都像不關你事一樣,甚至我都不知道你想什麼。」我依然是那麼淡淡地說:「我尊重你的選擇。」

  我就重新淪為單身,雪凝也依舊單身。雖然她也又交過幾次朋友,但總是失敗。我和她就這樣互相躲避著,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她說我膽小,而我,總是在她面不會說話,就知道淡淡地看著她。她是我心中的女神,高貴的女神,我希望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可是我卻沒這個能力。

  2005的4月,我的爺爺去世了。爺爺是個老兵,參加過國民黨軍隊,打過日本,解放後是新中國第一代海軍,打過海戰。雖然爺爺是個副師級幹部,但是日子依然清貧,留給後人的只有一套房子。他說過,我是家族的驕傲,他希望活著看我結婚,但是我讓他失望了。在老人最後彌留的幾天,肖玫來扮做我的女朋友,爺爺很高興,雖然他已經說不出話,但是他很高興地看著我。我非常感謝肖玫,她真的是我的幸運女神!每次,我有困難,她總是站出來幫助我。肖玫已經訂婚了,他的未婚夫跟我關係很好,肖玫來扮我女朋友經過了他的同意。23號,爺爺走了!

  送走爺爺,我向單位請了假。我很想我的連隊,想回去看看。雖然部隊有規定,我們不能回去,但是我遏止不住心中那份思念。我又來到了曾經熟悉的地方。那個小鎮已經跟原來大不一樣了,原來坑坑窪窪的小路變成了水泥路。我找了一輛車,車送我到駐地外的山口上就不去了,這裡立著一塊牌子:軍事禁區!

  我下車走路進去。山還是那座山,我卻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走了沒多遠,我被巡山的巡邏隊看到了。我朝他們走去,他們喝住我:「幹什麼的?這裡是禁區,不能進來!你不知道嗎?」我說:「戰友,我以前就在這裡服役,我想來看看。」他們問清了情況,就把我帶到了駐地。

  遠遠的,我看到馬達,我高呼著:「馬達!馬達!」馬達聽到了,轉頭看到我,興奮地朝我跑來。馬達不斷地舔我、爬我,嘴裡不斷地叫喚,仿佛怪我那麼久沒去看它。巡邏的士兵驚訝地看著。按規定,我是不能進入駐地的,我只能站在軍營外邊。一個士兵去找連長,馬連出來了,一看到我就叫我:「獵鷹!你回來了!」然後呵斥他們說:「你們這是幹嗎?知道他是誰嗎?這就是我跟你們常說的獵鷹,以前部隊最好的狙擊手,把特勤大隊當猴一樣耍,創造的狙擊記錄現在部隊都沒人打破。」那些小戰友仰慕地看著我,不斷地對我說:「班長,對不起!」

  連長說:「按規定,你不能回來,我可以把你抓起來,你也知道,這個是秘密的營地!」

  我說:「我知道,可我就是想啊,我想這個地方!」

  連長帶我上了山坡,說:「看吧,以後你再也沒機會看了,我也準備退了。」馬達跟著我們,興奮地搖尾巴。

  我和連長在山坡上,看著下面的營地。營地變了好多:我看到我曾經住過的營房不再是以前那個破舊的小平房,外面粉刷得很漂亮,只是偽裝網還依舊披在房頂上,像當年我們穿著的迷彩服。一群小兵在我們曾經訓練過的訓練場上訓練。連長問我回地方過得怎麼樣,我告訴他我的經歷,他沉默了,說:「獵鷹,你是個好兵,對自己要有信心。」我說:「我知道,我會努力讓自己過得好起來的。」

  連長說現在的營地變了很多,都裝好寬帶了,用上電腦了。兵也不好帶,不像我們從前那麼聽話,現在部隊提倡文明帶兵,不許打罵士兵,要講道理。我笑了:「連長,你一天不罵,受得了嗎?」連長說:「唉,受不了也得受著。現在好多是關係兵,從小嬌生慣養的,罵幾句就要死要活的,更別說打了。城市兵就是沒農村兵好帶。我們已經好久沒出任務了,他們跟你們以前比,差遠了,一幫兵沒事就瘋玩電腦遊戲,唉!」

  我說:「指導員呢?調了嗎?」連長說:「早調了。你知道的,他不適合在這裡帶兵,這裡實在是太苦了。好像調了個文職幹部吧,升官了。這樣對他也好,省得我看到他就想罵娘。」我呵呵地笑了:「連長,現在想想,你和指導員吵架的樣子真的很好笑,像兩隻打架的公雞。」連長也笑了:「他哪是我對手,兩句話罵下去他就氣得臉色發白,呵呵。哎呀,我就是這樣,口無遮攔,他一走,沒人跟我吵了,反倒覺得不自在了。你們也走了,沒人給我罵了,唉,都走了,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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