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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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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一輛獵豹吉普車緩緩駛入位於昆明市的雲南總隊特警支隊機關的大門。 遠遠的,白正林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就看見肩膀上掛著兩杠三星的支隊長趙紅劍的健壯身影,他一個人筆直地站在支隊機關樓門口,背著手走來走去。 白正林心裡冷笑了一聲,把戰歌的作戰資料塞進公文包,回頭遞給秘書小胡,囑咐道,「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一會見機行事。」 胡秘書認真地回答,「明白。」 車還沒停穩,趙支隊長一隻粗壯的大手就拉住了車廂把手。 這張成熟堅毅的軍人面孔是白正林再熟悉不過的,白正林和趙紅劍早就認識。 80年代末,兩人以前還在一個團裡任過職。趙紅劍比白正林小五歲,白正林在偵察營當營長的時候,他還是炮連的指導員。一次晚飯後,炮連的幾個新戰士吃飽了沒事兒幹,竟然去挑逗偵察營的幾隻軍犬,這幫戰士大都是參軍入伍不久,以為軍犬像家裡的土狗一樣好欺負,軍犬們被炮連的兵砸急眼了,沖上去咬傷了兩名肇事者的胳膊。事後趙紅劍去找白正林討說法,被剛剛失去軍犬夜歌的白正林罵了回去,從此兩人便結下了點小恩怨。十幾年過去了,當年的營長和指導員都扛上了大校和上校的肩章,90年代初從陸軍部隊隸轉武警部隊後,彼此也都知道還在一個省的總隊工作,離得也不遠,卻誰也不服誰,除了因公開會和重大活動見面點個頭打個招呼之外,兩人從不互相拜訪,大有「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之勢。 「白主任!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我一聽說你要大駕光臨,馬上就讓人準備晚飯,來來,今天一定要在我這兒好好喝幾杯!」趙紅劍上前一步,笑著拉住白正林的手,就要往機關樓旁邊的食堂里拉。 白正林心裡暗罵這小子又給我來這套,以為我是吃軟飯的。他掙脫住趙紅劍的手,微笑著說,「趙支隊長,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咱們還是先上樓談正事吧。」 「走吧,我的白大主任,咱們先吃飯,邊吃邊談。」趙紅劍的手又伸了過來。 白正林一把擋開了他的手,「趙支隊長。」他咳了一下,「還是先去你的辦公室吧。」 趙紅劍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兩秒鐘以後,他的嘴又咧開了,「好,好,白主任說什麼就是什麼,走,去我辦公室。」 白正林心裡冷笑一聲,臉上卻不露聲色,點點頭,看了一眼胡秘書,兩人跟著趙紅劍走上支隊機關大樓。 趙紅劍的辦公室就在二樓樓梯正面的房間。房間朝東,陽光正好,屋裡的牆壁上掛著一副巨大的軍事地圖,辦公桌上擺著一盆文竹,一些文件淩亂的堆在桌面上。房間內出了一張床、一個茶几和兩把待客的椅子外,別無他物。白正林不由暗暗稱讚,好你個老趙,當上支隊長這麼久,作風還是這麼簡樸,是條漢子。 趙紅劍隨手從抽屜裡拿出一盒「世紀紅塔」,抽出一根扔給白正林,又拿出一根給胡秘書,胡秘書連說謝謝支隊長,我不會。他略遲疑,轉回手放到自己嘴裡,從桌上抓起打火機,點燃,遞到白正林面前。 白正林心裡略感舒服,坐在沙發上,深深吸了一口,說,「老趙,這次來,我是有事找你。」 趙紅劍點點頭,吐出一個又圓又大的煙圈,說,「為了白歌吧?好說,禁閉室就在一樓,我立刻解除他的禁閉。」說完,他拿起電話就要給幹部股打電話。 「慢著。」白正林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看著趙紅劍說,「我兒子是你的兵,你願意怎麼處置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我也管不著。」 白正林盯著他的眼睛說,「我是為了那只警犬而來的。」 §92 傍晚,曲慈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白天,她完成了三台手術。 家裡冷冷清清。曲慈累得連做飯的力氣也沒有,脫了鞋直接倒在了床上。 她忽然想起上星期還有白正林回家換下的幾件髒軍裝沒洗,咬咬牙,又爬起來,把軍裝放進洗衣機,灌上自來水,轉動開關。 曲慈擦乾手,趿拉著拖鞋走到客廳,將身子斜靠在沙發上。 對面牆壁上,是一張放大的全家福。相片上,丈夫和自己擁著兒子站在警犬基地的門口,三人穿著軍裝,笑得比陽光還燦爛。可是在陽光的背後,僅僅只是陽光嗎? 曲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朦朧中,她穿著一身舊式陸軍軍裝,胳膊上纏著印著紅十字的白布,來到了一片柔軟的草地上,草地兩旁是陡峭的峭壁,不遠處還有望不到邊的茂盛樹林,隱約從峭壁的另一側傳來轟隆炮聲和槍聲。 「小曲軍醫!快來!又有一個傷員!」身後有人叫她的名字。 曲慈楞了一下,轉身,看到身後的空曠草地上紮著七八個綠色的野戰帳篷,每個帳篷上都醒目印著巨大的紅十字,帳篷內人影憧憧,抬擔架的士兵和護士們進進出出,穿梭於各個帳篷之間。 一名穿著白大褂的軍醫正在沖她招手,「快來搭把手!」 曲慈立刻跑進帳篷。 「夜歌!夜歌!」 帳篷內,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男人躺在手術臺上輕輕地喊,他的臉上滿是炮灰和泥土,身上的軍裝被彈片劃得破碎不堪,一條受了重創的大腿耷拉在手術臺邊緣。曲慈忙跑過去,把他的腿抬上手術臺。 「小曲,快,傷員需要緊急輸血!」軍醫對曲慈喊道。 軍醫和另外一名男衛生員正用剪刀飛快地將他的衣服撕開,曲慈臉微微發紅,手下卻不停,她翻看著傷員的衣領,衣領上的字跡已經被汗水和血水沖得模糊不清。曲慈彎下腰仔細辨認,終於看清楚了這幾個字。 「姓名白正林,血型B。」 她迅速拿起一瓶血漿,吊在支架上,將靜脈針頭插進傷員胳膊上的血管。 「夜歌!回來啊!夜歌!」男人含糊不清地說著一些話,但曲慈卻只聽清楚夜歌這兩個字。她當時在想,「夜歌是他什麼人?戰友?親人?還是愛人?」 曲慈一邊調整血漿流速一邊細細打量這名傷員,高聳的鼻樑,鋒利的唇線,寬闊的額頭,極具雄性氣質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就是天生的一張軍人面孔。這人有點兒面熟,好象在哪裡見過。 軍醫給男人打了麻藥,他在念了幾十遍「夜歌」後終於沉沉睡去。 兩個小時後,手術完畢。 軍醫從男人體內取出了19塊大大小小的彈片。曲慈想,他可真是條硬漢子,19塊彈片啊。她不禁多看了還在昏迷中的男人兩眼。恩,這個男人叫白正林,24歲的曲慈悄悄記下了。 軍醫摘下口罩,松了一口氣,說,「小曲,出去喝點水吧,傷員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曲慈舔舔乾燥的嘴唇,走到帳篷外。 帳篷外站著K軍區第863師的6位軍官。 曲慈楞住了,師長、政委、副師長、副政委、作訓科長、宣傳科長全站在草地上,六個人靜靜地站著,小心翼翼地向帳篷裡張望,好像怕驚動了傷員。 這個叫白正林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曲慈驚呆了。領導們都來了,那他的戰友們怎麼不來? 宣傳科長把她拉到一邊,囑咐道,「師長特別要求一定要將這名傷員治好,不能讓他犧牲,他是英雄!」又補充了一句,「太慘了,在偵察連全打光了,就剩他和一隻犬了,他帶著犬把776高地守了6個小時。」 曲慈一聽,腦袋頓時蒙了。一個人,一隻犬,守了六個小時的高地?這是神話啊? 宣傳科長又補充了一句,「那只叫夜歌的軍犬也是英雄。」 突然,一聲沉悶的響動從帳篷中傳來。 曲慈一下子被驚醒了,她睜大眼睛楞了一會兒,才明白剛才在做夢。 那聲沉悶的響動來自廚房,原來是自動洗衣機停止轉動的提示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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