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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41和42號筆挺的一個軍禮,寶貝似的把那套軍裝捧走了,那自然只能是許三多和成才。吳哲對一臉不忿打量著那套作訓服的拓永剛使眼色,拓永剛湊過去,吳哲輕輕說:「內幕。」拓永剛斜眼看著齊桓:「他要被撤了?」

  吳哲樂了:「想得美。關於咱至今未露一臉的教官。」

  拓永剛:「教官怎麼啦?總不會比他還慘。」

  吳哲:「說是真殺過人。」

  「不會吧?真正的戰鬥英雄今天都多大年紀啦?」

  吳哲:「我也在納悶。但是我期待,打過仗的人會很不一樣。」

  拓永剛:「我還在鬱悶。」

  吳哲笑笑:「不要想現在是什麼位置,該得到什麼待遇,會好受得多。看41和42,正寶貝般地觀察著新軍裝的每一個細節。」

  齊桓:「27!39!做到校官都不知道列隊時禁言嗎?別立正了就裝沒事。」他刻意地把兩人從眾人中指點出來,「就是你和你。」

  連吳哲都恨得咬肌繃緊。

  然後齊桓掉了頭就和他的隊友說笑,聽不見說話,但那表情擺明是取笑,順便沖發服裝的一名老A揮揮手。

  老A:「解散吧!還想要什麼?」

  解散了,但是大部分人並不急於走,或者說氣得並不想往門口擁。

  成才、許三多:「讓讓,對不起,讓讓。」一屋子人瞧著這兩兵捧寶似的捧過去那套軍裝。成才樂不可支地對許三多使著眼色,許三多也有一種大功告成的表情。拓永剛沒好氣地又橫一眼這兩沒見過世面的小子。

  回到屋裡,成才就把衣服穿上了。那是他想了很久的作訓服啊,穿好後,便不停地往鏡子裡照著,怎麼也看不夠。許三多也一樣,正玩命把腿往褲子裡套,一邊套一邊對成才說:「你出去照啊!一樓有軍容鏡!」

  成才不去,他說:「你懂啥?去那能這麼臭美嗎?42,敬個禮給我看看!」

  許三多說:「幹嗎給你敬禮?你又不是我的上級!」

  成才說:「笨蛋!咱們倆差不多,看見你就像看見我自己啊!」

  許三多說:「那你也得給我敬!」

  於是,兩個傻瓜相對著給對方敬起了禮來,敬完了一個又敬一個,一直到拓永剛進來才放下了手。進門的拓永剛卻看都沒看他們。吳哲跟在他的後邊。

  「這叫什麼服裝啊?」拓永剛一屁股坐了下來,「不讓戴軍銜也就罷了,連個臂章都不給?鬧半天人老A根本不認咱們,27號?把咱們當囚犯了?」

  吳哲說:「快換吧,我告你,這是心理仗,人為製造高壓,我包咱們這幾月不好過。」

  拓永剛這才瞧見許三多和成才早把衣服換了,許三多還在忙著提褲子。他忍不住,開口就批道:「41,42,您兩位真就這麼榮幸?」

  成才不理他:「42,咱們出去整整軍容。」說著就把還在提著褲子的許三多拽了出去。

  一樓軍容鏡裡的許三多和成才,都三分害羞七分得意地對著自己微笑著。

  成才:「這是咱們奮鬥來的。」

  許三多:「嗯。」

  成才:「很適合我們。」

  許三多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是的。」

  成才:「在想什麼?」

  許三多:「想讓熟人看看,真想讓熟人看看。」

  成才說:「我也是。」

  成才隨即想到了袁朗。許三多覺得不可能,他說:「都說了不讓出去。」

  成才說:「我試試,他好像是領導,說不定報個名就四通八達了。」轉身,成才就向樓門前站崗的哨兵走去。那哨兵早把這兩傻蛋看在了眼裡,只是當沒看見一樣。

  「41,你有什麼事情?」看著過來的成才,哨兵問道。

  這號一叫,等於把老底給揭了,成才頓時就有些氣餒,他再看看對方,看看自己,服裝倒是一樣了,可人家戴著軍銜,有狼頭臂章,全套武裝背具滿滿當當的,真是沒法比。

  可成才還是說了:「請問,袁朗少校在哪裡?」

  哨兵很不屑地笑了笑。

  成才說:「就是你們那個……中校,隊長。」

  沒說完,哨兵打斷了:「知道你們想找誰。這樓裡想找他的人多了,以為就你們跟他有交情?再說了,那要叫交情,什麼不是交情?」

  成才哦了一聲:「好好好……也不讓出去,是吧?」

  哨兵卻反問了:「你說呢?」

  成才只好忍氣吞聲地退步:「我在這裡看,可以了吧?」

  哨兵說:「隨便。」

  許三多只好陪他待著,看著外邊的青山綠樹,人來人往。幾個肌肉發達的小夥子在玩著足球,笑鬧著過來,顯然是A大隊一員,沒想那球被一腳踢歪了,向這邊滾來。成才想利用機會躍躍欲試要一腳踢回,那多少也算個不違規的接觸。哨兵一腳把球踩住了,成才的腳也硬生生地刹住。哨兵一腳把球踢回了那幾個小夥子手上,讓成才狼狽得只引來了那些人的一陣哄堂大笑。

  成才僵直地立著,看著那幾個人離開,「回去吧。」

  許三多感覺到朋友心裡的難受,靜靜地跟著。

  六一說跑吧,團長說飛吧。我跟在成才的後邊回到那間宿舍,想著本該一起跑到這卻沒能挺住的人。我想,這樣一個現實。

  天色依然如墨,與其說是淩晨不如說還是夜晚。突然,遠處一聲槍響,隨後是點射和連發,槍聲連成了一片,緊密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暴風一般,中間間雜幾聲悶雷般的震爆。

  許三多和成才不約而同地一躍而起,他們是被嚇醒的,他們從上鋪直摟跳到了地上。

  他們驚訝到甚至有些恐懼,盯著槍聲傳來的方向,此時的槍聲已經響得異常的熱鬧了,像除夕夜十二點後的那十分鐘。

  樓下的哨兵仍若無其事地在巡邏,這至少是個還沒有爆發戰爭的跡象。

  許三多疑惑著這是怎麼回事?成才也覺得疑惑,覺得不像打靶吧?這個說這什麼槍呀?這聲怎麼沒聽過。那個說這一陣打出去怎麼也得個十萬發子彈吧?

  拓永剛算是被他們給折騰醒了,他沒好氣地揉揉眼睛,說:「真沒見過世面,你們不這麼打靶嗎?」

  「當然打過!我做機槍副射手的時候,一天就打四百發!」成才很自豪地說。

  「機槍才打四百發?我們空降兵那塊是九五突擊步槍,每天早上就打四百發!打完了再去吃早飯!今天可以上槍了吧?我一槍在手,讓他們知道老A也不過如此。」

  吳哲:「嗯,我也等著。我手槍左右開弓二十五米不帶瞄的。」

  成才:「我是狙擊手,跟老A對抗我是斃敵最多的。他在我們團常指導夜間射擊。」

  他們立刻把自己鼓舞得很有鬥志了。

  樓下的哨聲忽然尖厲地吹響了。隨後是齊桓冷酷的喝令聲:「緊急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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