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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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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三多怔住了,他是七連第一個直面敵人的人。 袁朗被油彩抹得根本看不清臉,穿著他從沒見過的叢林迷彩,背上挎著一隻他從沒見過怪模怪樣的無托狙擊步槍,腋下還挎著一支超短型衝鋒槍。 袁朗手裡的槍響了。 許三多下意識間,也向對方沖去,看起來他像是滑倒的,滑倒的時候也把對方絞倒在了地上。兩人立刻絞作了一團。許三多用步槍拼命絞住對方想向他射擊的那支手槍,一使勁,兩支槍都飛了出去。 許三多的槍沒有了。 袁朗也沒有時間再掏槍。 兩人索性跳起來,劈劈啪啪地玩起了拳來。都是軍隊中無聲而致命的毫無花哨的招式。隨後趕來的史今,離這已經不遠了。袁朗好不容易擺脫開了許三多的纏鬥,剛剛掏出槍來,許三多已經連落葉帶土撒了過去,而且幾乎同時,他整個人也撞了過去,把袁朗的槍口撞歪了,袁朗只好就手把許三多扔了出去。 大概是沒想過會碰上這麼個不要命的對手,袁朗掉頭就跑。許三多從山坡上一路滾下,爬起來就追。 一路追趕,前邊已經是一道陡峭的絕壁。袁朗回頭看看許三多,許三多因這地形而大生振奮,加快步子。袁朗開始徒手往山壁上攀緣,許三多不顧三七二十一地跟上。 前方再沒有可以抓手的石頭,兩人都進入一條絕路,袁朗終於無可奈何地回頭,看起來很不情願地用衝鋒槍向許三多瞄準。 許三多一下撲過去,居然在這間不盈寸的峭壁上想把對方扭住。袁朗是絕沒想到碰上這麼個愣主,槍脫了手,順著山壁一掉到底。許三多也往下滑了好幾米。 袁朗實在是不想跟這個奇怪傢伙纏戰了,他打算爬上壁頂。許三多手足並用地緊追,他動作沒有袁朗的嫺熟,但那份顧前不顧後讓他緊追不捨。 袁朗停住,抬起一隻腳,如果一腳踢過去許三多只有一滾到底的份兒,袁朗看著那張鮮血長流的臉有些猶豫,甚至有些感動。 「這麼玩命,值嗎?」袁朗終於被逼出了第一句話。 值不值許三多都已經一把扣住了他的腳,並且不打算放開,並且繼續在往上爬還打算扣住他更多的要害。袁朗沒反抗,但是抱怨。 袁朗:「你居然還要抓我舌頭?」 洪興國和緊追而來的七連士兵莫名其妙看著那倆在幾十米空中僵持不下的人,洪興國忽然拍了一下腦門:「快回去拿繩子!」 士兵問:「用得著綁人嗎?」 「救人!」 高城匆匆趕來時。許三多和袁朗已經被從山壁上縋了下來,幾個士兵正在做收尾工作,更多的兵們在交頭接耳。 洪興國有點哭笑不得地對高城說:「許三多抓了個活的,比咱們官大得多。」 那已經是副團職了,但高城看不出任何喜色,他走過去看著坐在地上的袁朗,後者正由醫務兵包紮著在剛才格鬥中造成的輕傷,高城看他的軍銜,他的軍裝,也看他的武器。 袁朗也看看他,正打算翻出身上的白牌。被高城阻住了:「不用翻牌,你沒陣亡,只是被我們抓了活的。」 袁朗還真就不翻了:「我好像有點冤。」 對方的口氣硬,高城也不軟:「折在戰場上的人誰都可以說這個字,你現在是七連的俘虜。」 「嗯,坦白講,不冤,」袁朗看看表,「還有一個小時對抗結束,跟您的連隊打戰損比高達一比九,這種戰我們打不起。」 「您拿一個換我們九個?」高城驚了。 「本來是想一個換二十五個,最好零傷亡。」 高城默然,看看他的部隊,坦白講,他的部隊已經剩不下多少人了:「還是不知道您的來路。」 「我叫袁朗。」 「我說來路。」 「不該問的別問嘛。」 「您明知道一小時後所有人都會知道,」高城有些激動了,「很多人被踢出這場演習,完全沒有機會。」 袁朗笑笑,湊近高城耳邊:「老A。」 高城淡然點點頭:「謝謝。」說完他走向他的陣地下令,「收隊,回防。」 他離開袁朗後,神情可看不出半點輕鬆,那份沉重連洪興國都看了出來。 洪興國問:「怎麼?」 「老A。」 「什麼A?」 「特種作戰大隊……我們還能拿槍的人剩不到三成了。」高城迅速把洪興國傳染上了怏怏的情緒,知道內情的現場指戰員情緒都低落下來。 袁朗輕鬆地整理著自己的裝備,一個士兵把他的槍械放在他的身邊,鋼七連有些不好辦,他們不好意思真繳一個中校的械。袁朗顯然是打算作為俘虜跟回七連的陣地。他看著剛包紮完畢從身邊經過的許三多,後者半個腦袋都被繃帶包了,那歸功於剛才亡命的追趕。 袁朗笑了:「士兵,我是你的俘虜。」 許三多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只是機械地敬了個禮,沉默著。 「我的武器該由你保管,」袁朗笑笑,「如果真打仗的話,它們是你的戰利品。」 許三多撿起地上那個小小的武器庫,狙擊槍、衝鋒槍、手槍,抱著走開,顯得很疲倦。袁朗用種備覺有趣的眼神看著他。 王慶瑞和他的軍官們皺著眉看著眼前的沙盤,代表紅藍方兵力的標示已經完全交錯在一起,亂了,這場對抗從一開始就被藍軍的主動搞亂了。三五三團已經被對手逼得枕戈待旦了,幾輛戰車隨時對著外圍空地,防空武器隨時搜索著天際。 周圍的叢林裡仍自冒著硝煙,這裡曾有過的戰鬥不亞于七連在前沿的激烈。 三發綠色信號在暮氣靄靄的山林間升起了。集結在山腳下的士兵們,紛紛地鑽進了步戰車裡。演習,結束了。 裁定是平局收場。在這次演習中攻不成攻,守不成守。號稱攻方的三五三團全過程中就無隙發動像樣的攻勢,守的藍軍打一開始倒以劣勢兵力四面出擊,三五三團重裝部隊的數量優勢和火力優勢完全無法發揮,至今連藍軍指揮部位置都沒能確定……全線戰損比高達十五比一……攻方被迫防守,這也算是輸了。王慶瑞固執地將「輸了」二字放大調門。 幾乎同時一架直升機從山巒後轉出來,時間間隔之短,以致防空組的某位士兵下意識地把手上的導彈發射器抬了一抬。那架直升機徑直在指揮部空地上降下,幾個被迷彩包裹得幾乎不亞於一線作戰部隊的傢伙跳下來,他們對紅軍指揮部熟到這種程度,看都不看就徑直走向偽裝良好的指揮部帳篷。三五三重裝團戒備地看著——這些折磨了他們整整一個晝夜的人。 幾個特種作戰大隊的軍官進來,為首那個叫鐵路的傢伙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無人引導便走向團長王慶瑞對面的座位坐下。王慶瑞看著他,他看著王慶瑞。王慶瑞從手邊的煙盒裡拿出根煙叼上,並且看來明顯不打算給對方一支,鐵路自己伸手拿了一支,並且用王慶瑞的火機點上,而且看樣子絕對是不打算給對方點火。 王慶瑞抓住對方的手,把還燃著的火拖到自己煙上,點上。 不僅三五三的軍官,兩個特種作戰大隊的軍官也看得有些發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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