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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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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說就算了!"雖然我很想聽聽他的故事,但我沒有挖人舊傷的毛病。 "我以前也是個傭兵,我很喜歡戰場上那種刺激而血腥的日子……"沉默了一會兒,當我以為他不想和我再說話了的時候,哈維突然幽幽地說道,"我有個兒子叫吉米,是個勇敢而倔強的小淘氣,從小就很崇拜我,總是圍著我打聽戰場上的故事。由於我一直在外打仗,所以孩子是由妻子帶的,我認為只要把每次出任務的錢寄給他們,讓他們好好地生活,我就盡到了父親的責任,而我也確實是這樣做的。我不停地在戰場上征戰,從非洲打到亞洲,從中東打到北歐,除了每年少得可憐的假期,我都是通過書信和孩子聯繫感情。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我45歲的時候,那一年我的存款達到了100萬美金,我覺得已經老了,不能再打仗了,我想結束那次任務後就退出傭兵界,回到家富足地過完下輩子。可是就是那一夜,我們遇到了另一支傭兵武裝的狙擊,兩支隊伍打了一夜,直到天亮對方才傷亡慘重地撤退。在我打掃戰場的時候,在一具無頭屍體上發現了一隻潛水表,那是我送給兒子18歲的成年禮物。原來他也想像他的父親成為一名勇敢而無敵的戰士。可是他卻死在了父親的槍下……我用重機槍將我兒子打成了肉泥……哈哈……哈哈……" 看著哈維趴在吧臺上哭得死去活來,我很後悔剛才的問話。原來傭兵生活還有這麼悲慘的故事,和他比起來,我背井離鄉的痛苦只能算無病呻吟了。 "酒!給我酒!我要喝酒!"哈維瞪著血紅的眼睛揪著酒保的衣領叫道。 我截住了酒保揮向哈維的拳頭讓他上酒,哈維想喝多少就給多少,怪不得他要醉生夢死,如果我經歷了這種事估計會徹底崩潰!幸好我哥哥在中國沒有什麼出國打仗的可能,否則……想起這種可能我就一身的冷汗。 看著喝得爛醉如泥的哈維,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人已經毀了!可是我卻沒有資格去可憐他,因為他就是一面鏡子,也許現在的他就是將來的我,如果是這樣的話,還不如讓我死在戰場上…… 就在我替哈維結過帳,又買了很多酒以表示我的歉意的時候,入口的推門"哐"地一聲被人大力推開了。一群人大搖大擺、吆喝著走了進來,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傢伙向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後走了過來,來到近前竟一腳把哈維從座椅上踹了下去。 哈維一不留神被摔了個狗啃屎,牙都磕掉了,滿嘴是血,懷裡的酒瓶也掉在地上摔碎了。哈維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沒擦嘴角的血,反而趴在地上去吸那灑了一地的酒水。 "哈哈……這就是想當年號稱'血勇士'的哈維·戴森,看他現在就像一條狗一樣!"踢人的傢伙坐到哈維的位置,一邊向邊上的隊友炫耀,一邊指著地上的哈維大笑著。 酒吧裡的人一下子都笑了起來,好像哈維就是一個小丑一樣,可悲的是哈維好像沒有知覺似的繼續趴在那裡舔著地上的酒水。看著哈維我也不知該怎麼辦了。一年的傭兵生活讓我養成了好勇鬥狠的性格,但也讓我有了審時度勢的自覺和冷血,現在這幫人有十幾個,還都帶著傢伙,如果我幫了哈維,很可能和他們發生衝突,如果是肉搏我倒不怕,可是一旦拔槍,十幾個打一個,我死定了……我覺得犯不著為一個陌生人冒這種險,雖然他的故事很感人。所以我就沒有吭聲,看他們要幹什麼。 哈維趴在地上,順著酒水的流向一直向破碎的酒瓶舔去。就在我想上前把他拉起來的時候,一隻穿著軍靴的腳突然踩進酒水裡,擋住了哈維的路線,哈維這才抬起頭順著腳向它的主人迷迷糊糊地掃了一眼,顯然他認出了把他踹倒的人是誰,可是他並沒有反攻,只是很喪氣地繞過那只腳,捧起了後面那只破碎的酒瓶,把裡面沒有流盡的酒液倒進了口中。 那只腳的主人卻一腳把哈維手中的破酒瓶給踢飛了,然後說道:"血勇士,把我鞋上的酒舔乾淨,我給你買瓶酒怎麼樣?"邊上的人又都哈哈大笑起來。 哈維聽了這話後竟然考慮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就要去舔那傢伙的皮靴!我一下子坐不住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樣侮辱人太過分了。我站起來伸手拉住了哈維,一把把他拽了起來,轉身想把他帶到邊上的一張桌旁坐下,這時突然一隻大手從背後按住了我的肩頭。 "嘿!小子,誰讓你多管閒事了?你是不是欠揍?想讓我給你松松骨?"是那個囂張的傢伙。 我扭過頭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棕色的,眼神閃爍不定。我們兩個沒有說話,我不知道我是什麼眼神,可他和我一對視就忍不住低下頭不敢看我的眼睛,但隨即似乎又意識到這樣很沒有面子,於是又鼓起勇氣抬起頭想正視我,結果眼神一碰上就又不自覺地避開了,連臉上的肌肉都是一陣抽動,沒兩秒他就垂下頭不敢再看我了,放在我肩上的手也鬆開了。我把哈維帶到一張桌子邊讓他坐下,給他要了瓶酒。 "達特,你怎麼了?為什麼放過他?你吃錯藥了?"和他一起來的傢伙們開始起哄叫囂著。 "你們不用管我的事……等老大來了再說……" 我沒有注意聽他說的是什麼,因為我看見Redback和屠夫正推門而入,看見我便朝我走了過來。 "你小子怎麼跑這兒來躲清靜了?"屠夫叫了杯威士忌坐到我左邊,Redback也叫了杯白蘭地坐在了我的右側。 "沒事,想起點事煩心,出來轉轉。Redback,神父知道你跑出來喝酒嗎?"我不想談關於我自己的事,便想把話題轉到Redback身上。 "別岔開話題……關我什麼事?我是不想在那個污穢的地方待才跑出來的。再說我現在成年了,又不是修女,我為什麼不能喝酒?我就是要嘗嘗。還有他說要見你,如果你有空去找他一趟……"Redback喝了一口白蘭地,被烈酒沖得一皺眉。 "你別喝了……你又不常喝酒,這酒又烈,容易喝醉……"我攔住Redback想從她手裡把酒杯奪過來。誰知她還不讓,兩個人你搶我奪了半天我也沒把酒奪過來。 "你是哈維?哈維·戴森?血勇士?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屠夫的聲音打斷了我和Redback的搶奪,我停下手看著屠夫:"你認識他?" "當然,血勇士,上世紀70年代最負盛名的傭兵,幾乎在所有的戰場上都能見到他,那時候傭軍薪水少得可憐,打一仗才幾千美金,不過聽說他賺了數百萬家財啊!你想想他打過多少仗?而且能活下來,每次打仗都被敵人和戰友的鮮血染紅,所以才叫他血勇士。"我認識屠夫以來,這是他第一次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沒錯我就是……你認識我嗎?那請我喝杯酒吧!"哈維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看了屠夫一眼說道。 "操!怎麼變成這德行了?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伊萬,屠夫……我們見過面共過事的……"屠夫皺著眉頭打量著變得和邋遢乞丐一樣的哈維。 "噢,我們認識,還是戰友?那就更應該請我喝一杯了……"哈維咧著大嘴露出剛磕掉一半的門牙,沖屠夫笑了起來。 屠夫又給他叫了杯酒看著他喝掉,然後無限感慨地說:"當年我剛加入傭兵,這傢伙還是我的偶像呢。現在怎麼成這德行了?" 我小聲地把哈維殺死自己親生兒子的事告訴了屠夫,他點點頭表示原來如此,然後歎息地說了句:"悲劇啊,悲劇!這傢伙挺慘的。" "我靠!你嘴裡也能說出悲劇這個詞?我以為你不知道慘字怎麼寫呢!"看到屠夫感慨,比看見牛吃肉還讓我驚訝,"慘?我覺得凡是認識你的人,不論是朋友還是敵人,都已經慘得不得了了。敵人被你折磨,朋友被你戲弄。" "一個英雄變成這個樣子,太慘了,還不如死在戰場上呢!嘿嘿,要不我現在結果了他吧,免得他繼續敗壞我心中的偶像。"屠夫搓了搓手道。 我對他這個動作太熟悉了,這傢伙想見血的時候就這副德行。原來做這傢伙的偶像也這麼危險啊!稍不小心就會被幹掉…… 正當我為怎麼阻攔屠夫而犯愁時,我感覺身後有人走了過來,並傳來一個聲音:"銀頭髮的小妞!長得不錯啊,多少錢?兄弟們想跟你樂樂!" 我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剛才羞辱哈維那群人中的一個,我還沒出聲就聽見那傢伙"嗷"地一聲叫了起來,扭過頭一看,Redback頭都沒轉,一回手正捶在那傢伙下陰上,把那傢伙打起了兩公分高,摔在地上蜷著身子不斷地翻滾嚎叫。以她的力氣,估計這小子不廢也得半年下不了床。 "哈哈哈哈!小妞夠辣的!"酒吧中的人一看有熱鬧看全都來勁了,這些人都是沒事還想找點兒事的主,現在有現場表演看當然高興了,紛紛把桌子拉開空出場地準備看戲。掃一眼周圍,發現大家好像都習以為常了,連酒保都不管。 我一直想低調不惹麻煩,可是這小子調戲誰不行,竟然想調戲Redback,不管怎麼說,Redback現在是我的女人了,不管她是怎麼想的,以後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現在這架是一定要打了。 屠夫和我站了起來準備開打,我把手放在了手槍把上,但是被屠夫給攔住了。"傭兵的規矩,在非戰區的城市內打架不能用槍。不要拔槍!" 我把槍把上的手又收了回來,看來是肉搏了,正合我意!這些日子我天天在鑽研我哥以前強灌給我的武術和一些自己練習中得到的構思,稍有些收穫,這正好是個練習的好機會。 我晃了晃肩膀和屠夫並排站在一起,Redback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把杯子一摔也站了起來,看起來也是想動手。 "那個……Redbac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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