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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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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笨蛋。" "我說他。" "你的合作者嗎?" 簡靈琳鬱鬱地笑了:"別吃醋,提大包的。" 零苦笑:"他在騙你,瞎子都看得出來。" 簡靈琳在上車前笑吟吟地看著零,拿扇子輕輕打了他一下:"一江新醋向東流。" 零住嘴,如果被生安上這麼個名目,他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零筋疲力盡地沿著院外的街道過來,跟著簡靈琳跑一整天實在是件要命的事情。 釘子居然趕在零之前把一輛腳踏車推進了家門。 零看著那個傢伙和那輛他媽的腳踏車,鬱鬱地站著,沖著世界翻著白眼。 "好!好!再來一圈!"曹小囡歡樂地叫著。 釘子正在曹家院子裡炫耀他的車技,像曹小囡說的那樣,倒著騎,屁股坐在車把上,倒蹬著踏板。那傢伙看來不僅是賣苦力的,也是耍雜技的,或者說是個會家子,他在耍弄他的技巧時全無炫耀之心,沉默、專心,沒有一絲笑意,那表情像一個哨兵站在崗位上那樣盡職盡責。當然,他此時的職責似乎僅僅是逗曹小囡高興。 零的鬱鬱漸漸淡去,他從釘子臉上看見一種他熟悉的東西。一種湖藍、二十、阿手,包括他自己都有的東西,一種在這濁世中竭力保持的清醒,為了保持這清醒,他們每個人都很專心。 曹小囡又開始建議那些她永遠不能去做的事情:"你跳一個!跳一個給曹老二看看!" 跳就是騎在車上將整個車提起來完全轉向,司機一言不發地完成。 曹小囡嘈雜喧天地歡呼:"曹老二你能行嗎?" "我不行。……他叫什麼?" "他?韓複!韓複!曹老二問你叫什麼!" 釘子從他的車上下來:"韓複,二少爺。" 零點了點頭,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在他們中微妙地存在著。他們在針鋒相對,並且對方對他有淡淡的輕蔑。零以淡淡的警惕回應:"辛苦。" "頂得住。" 零因為這古怪的回答又將釘子上下看了一遍。 打破僵局的永遠是曹小囡:"現在輪到最重要的部分了!" 最重要的部分是韓複將車騎了起來,曹小囡興致勃勃往車上跳:"韓複走啊!這回我們要走得比老大老二加一塊還遠!" 零看著那輛被韓複蹬踏起來的車飛快地馳開,他的瞳孔忽然放大。 同一時間,曹順章從屋裡沖了出來,後邊跟著曹葫蘆。 零喊:"不行!" 曹葫蘆喊:"不行!" 曹小囡說:"快跑快跑!" 對韓複來說,最有效的命令顯然只來自曹小囡,他加快了速度,他們的目標是駛出曹家的大門,然後是大門後的整個上海。 曹順章和曹葫蘆徒勞無功地圍追堵截,零搶先一步關上了大門。 韓複刹車,車撞在門上,他用一隻腳便支住了平衡,但車後的曹小囡摔了下來。 零沖過去,他暴怒地一記耳光甩在韓複臉上。 曹順章火氣沖天:"再打!" 零對著韓複絕無半分退讓的臉猶豫了一下:"對不起。"他轉身去抱起摔在地上的曹小囡。 曹小囡迭聲說著:"沒事沒事!對不起,韓複!"她的半截褲腿迅速被鮮血濡濕。 零抱著曹小囡進了客廳,將她放在沙發上。白色的藥棉拭上曹小囡的小腿,立刻便成了殷紅,儘管只是開了個一寸多長的小口子。 曹順章在發抖,在走動,忽然用手杖把一個價值不菲的花瓶打成了碎片:"報應……報應……報到你身上就好了嘛!報到我身上就好了嘛!" 沒被報應到的零在擦汗、在徒勞,他已經積累了一大堆這種殷紅色的藥棉,他正在把第N瓶雲南白藥倒在曹小囡的傷口上,可藥粉再次被血水衝開了。 曹小囡的臉色早已成了慘白,慘白地笑著:"止住了,你看,止住了。" "止住個屁。"零的手抖著,他又打開一瓶白藥,藥粉灑了一地,他拿藥棉拭擦,被他撕開的藥棉掉了一地。 門外傳來尖厲的刹車聲。人聲紛遝,韓複終於把醫生給請來了。 醫生和護士沖進來時像是暴動,零被擠開,曹小囡一個簡單的傷口需要複雜得零認不出來的儀器止血,需要輸血。 零茫然地站起來,看看門口,韓複正一言不發地看著這邊,然後走開。 "韓複對不起!是我的錯!二哥你去道歉!你給人道歉!" 零苦笑,曹小囡用了二哥而非曹老二這樣正式的字眼,說明他必須道歉。 零出來,看見韓複正沉默地戳在曹家門外,瞪著陰鬱的暮色。他有一種感覺,韓複是把這場禍事完全歸咎到自己身上的。零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偽裝。零看自己的手,手沾著血,手仍在發抖。他強笑了一下:"還好啦。" 韓複說:"我真的不知道。" 零聽著,那六個字裡充滿了零所知道最大程度的愧疚。 "以後不要了。還有,對不起。" "上人打下人,應該的。" 零噎住,他看著那張愧疚但絕不屈服的臉,再次覺得很熟悉。在他那個暗流的世界裡,充斥了這樣逆天而不順命的人。 韓複望著大門,零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葉爾孤白又在院外探頭探腦。 零下意識地看著韓複,那同樣是一張在苦楚和甜蜜中煎熬的臉。忽然想起曹小囡的話:"我喜歡的人,他會像你和大哥那樣的。""你們和我見過的男人都不一樣,你們知道要去哪,而且怎麼都要去,你們……不世俗。"零瞪著韓複,對方很年輕,年輕本身就是一種英俊,而韓複這樣專注的年輕則不折不扣可以稱為魅力。零一直看著韓複,戒備的而不是欣賞的。不論在他獨有的暗流世界,還是光天化日之下,他都該對這個人雙重戒備。 夜已深,零又開始站在窗簾後,他關上了所有的窗,拉上了所有的窗簾,他用曹老大的望遠鏡從窗簾縫裡小心地窺看。 車停在花園裡,車邊空空蕩蕩,花園裡空空蕩蕩,馬路上空空蕩蕩,對面馬家的窗簾拉開又關上。終於有個人,但那只是放高利貸的葉爾孤白。 突然聽見曹小囡的驚叫,零用一種足以殺人的氣勢沖出去,並且把一塊重得能敲死人的鎮紙揣進口袋裡。 曹小囡從走廊上過來,穿著浴袍,頭髮還濕著,一條小腿被包得就像骨折了一樣。 "怎麼啦?" "沒什麼。我神經過敏,過敏。嘻嘻。" 零警惕地看著曹小囡出來的門,那是浴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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