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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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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藍點點頭,拿定了主意,甚至有點輕鬆:"等著。目標還能多活十幾分鐘。" 時間一點點過去,下了車的湖藍開始在路邊踱步,焦躁地看著表。 報務員迎上:"湖藍,先生電文。殺否?" 湖藍茫然了一下,看看卅四所在的樓,繼續在人行道上走著。 "先生很少主動問話。這樣下去……" 湖藍揮手:"回電。正在跟蹤,我有疑慮。" 報務員看了湖藍一眼,離去。那一眼不止疑惑,還有懷疑。 湖藍一腳將自己映在積水裡的影子跺碎。 卅四終於從那棟樓裡出來,猶太人葉爾孤白居然在後送行,雖然並未送出那扇永遠關閉的大門。 監視的軍統在一個信號中掩入各自的藏匿位置。 卅四在街邊要了輛黃包車。 湖藍坐回車裡,看了看表:"浪費兩小時。先生沒有回電?" 純銀道:"沒有。" 湖藍歎了口氣,他知道那件事情避無可避:"找安靜地方下手。" "要不要屍體?" "要。屍體要帶回去。" 車輛開始再度盯梢。 卅四又下了車,走進一間小而幽靜的咖啡館。卅四在彬彬有禮地和服務生談話,倒像他是這裡的常客,然後對方給他拿來一份報紙。卅四向窗外看了一會兒,開始看報。 湖藍的車停下,他透過大玻璃窗看著:"我要他看的同樣的報紙。" 純銀放下望遠鏡:"湖藍,好像是英文報。" "他今天決定扮假洋鬼子嗎?" 卅四的咖啡已經端來,這家店的主人顯然把情趣與賺錢看得一樣重要,因為這店就他一個人,他兼為服務生,而且希望別人覺得他一舉一動都忠誠於自己的技藝。 湖藍看著店主把一小杯什麼傾進卅四的杯子:"他倒的什麼?" "威士忌。目標要的顯然是愛爾蘭咖啡,在咖啡裡攪拌少量威士忌。" 那邊玻璃後的閒情逸致讓湖藍有點惱火:"這老東西打哪學會的這套?" "湖藍,目標與先生同輩,他十多年前也是上海灘地下王國的風雲人物。" 提到先生又讓湖藍讓他想起某件讓他坐立不安的事情:"先生怎麼還不回電?" 純銀全無意義地說:"先生沒有回電。" 煩躁,湖藍簡直無法在車裡坐著,他伸手去開車門:"我也要去喝杯他媽的愛爾蘭咖啡,我們在盯梢根本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那為什麼他裝老闆裝假洋鬼子,我們就得扮耗子?" 湖藍憤憤地下車往對面的咖啡館走去。他找了個靠牆的位置,把好好放著的椅子斜放了一下才肯坐下,因為這樣才方便他第一時間看到可能的來人和對付任何可能的襲擊。手下在同一張桌上你推我搡地坐下。 卅四在報紙後向他頷首,就像一個常來的客人看見另一個常往的客人,僅此而已,然後又抬起了報紙。 "先生們要點什麼?"店主絕無對卅四那種彬彬有禮的熱情,因為作為一個愛咖啡的人,他用鼻子都聞得出這幾位絕不是要咖啡。 "跟那個一樣。"湖藍抬下巴指向卅四,他的聲音在這裡顯然過於響亮和粗魯。 店主看了這幾位一眼,連回話都沒有就迅速走開了。 卅四的報紙動也沒動,他看得很投入。 湖藍時而看著窗外的雨霧,時而又看看卅四。 卅四在那看著報紙,似乎一時也不會飛上天。 咖啡端了上來,店主正要調拌威士忌。 湖藍先伸手攔住了:"我們有事,都不喝酒。" "可是……" 湖藍粗魯地將店主扒開,因為擋住了他看卅四的視線,他的表情已經足夠讓店主收聲避開了。 純銀精確地報告:"他剛才在看時事欄,現在換了商訊欄。" 湖藍一邊咄咄地瞪著卅四,一邊端起咖啡。居然不怕燙,一口倒下去半杯,然後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地僵在那裡。 卅四這時忽然從報紙上抬頭,看湖藍一眼,點點自己桌上的一杯水,那是每一個客人進店都會奉上一杯的。那意思您喝口水,然後他看報。 純銀警惕地看著湖藍古怪的表情:"怎麼啦?" "太苦了。"湖藍拿起卅四指點他的水,又是咚咚咚的喝水聲。作為一個從不喝咖啡的人,總算讓那股苦味落進肚子裡。一個蓄勢待發的殺人者居然需要被殺者指點,這讓湖藍覺得沮喪:"換一杯!要最貴的!" 店主道:"咖啡沒有貴賤,只有喜好。" 湖藍瞪著,那目光對除卅四之外的人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很費時間。" "最貴的。" 店主低下頭,開始拿出他繁瑣複雜的咖啡家什,那些蒸餾器一類的東西恐怕是很少動用的。 湖藍回頭改瞪純銀,因為純銀一直在用很怪的眼神看他,於是純銀也低下了頭,但本著一向直言的習慣,還是輕聲地嘀咕:"最貴的最苦。" 湖藍瞪著卅四,在這個所謂高雅的世界,他是不聽勸告的暴發戶。 雨水沖刷著玻璃,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湖藍的手指在桌上敲出讓人煩躁的聲音,這讓店主不安,也讓自己更加煩躁。 店主在那裡忙碌著,工藝頂得滿漢全席的複雜,那道咖啡才剛開了個頭。 沉默。 純銀終於不怕死地開口:"整個上午都耗過去了。你殺人的最快紀錄是八點四秒,從動手到徹底斷氣。" 湖藍看著雨水將隔著玻璃的上海分解得支離破碎:"先生來電沒有?" 純銀也無奈地說:"你知道,先生如果來電他們一定會告訴你的。" 湖藍終於轉回頭看著他:"你們餓了?" 純銀沉默。 湖藍向店主:"有吃的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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