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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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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暮色中的西北荒原。 筋疲力盡的二十再也跑不動了,他的馬已經累倒。身後,天星幫正呼嘯而來。二十掏出槍,最後一次看著夕陽,將槍含進了嘴裡。 天星幫飛速靠近時,只聽見土坎後傳來一聲槍響。 零忽然向著夕陽回頭,他似乎聽見了那聲槍響。 他們的馬隊歇馬在平原上,平原上燃了火堆,朝勒門正和他的同伴在摔跤。他們粗野的喧嘩似乎從來不會停止。 零起身到一棵樹下,茫然地看著夕陽的方向,那是西方,是他離開的地方。他的同伴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快速地說了些什麼,又引起一陣大笑。 麻怪沖零喊:"我們知道你想什麼啦!" "啊?你們不知道。" "你想去漢人的地方,吃婆娘坐月子吃的東西!" 零笑了,笑的時候就被一條羊腿砸了滿頭,那個油膩的東西從他身上滾落,一直滾到路溝邊,七七八八地也不知道沾了些什麼髒東西。零撿起來:"還吃啊?會撐死的。" "幫我做事的好處就是有得吃嘞,你看他們幾個吃得像跑不動的馬。" 零從羊腿上撕下一口咀嚼著,他已經不再在乎髒了,他已經完全被同化,他很快樂。 湖藍正倚在一張椅子上小憩,電臺和譯碼機都在劈裡啪啦地響著。 一個手下走近湖藍:"純銀已經追到了果綠,可是他自殺了。" 湖藍睜開眼,默然了一會兒:"是果綠嗎?" "他把槍塞進了嘴裡,臉打爛了。" 湖藍說:"他身上至少有兩處槍傷。" "純銀都查了,都對。他正打算把屍體運來給你過目。" 湖藍想了想:"不用了。我現在只對一個人有興趣。讓純銀趕快過來,我需要人。" "是。"軍統立正,出去。 譯碼員站了起來:"華北站發現了卅四。在陳亭縣。" "那是哪?" "是我們的地盤。再往前多走一站就是鬼子占的淪陷區。" "去陳亭。"湖藍立刻起身,根本不等那些忙碌著收拾家什的手下。 陳亭一家小旅店,一個簡易的四人間。 卅四在床上放下自己快散架的身子。 三個同屋的住客一個在床邊解著永遠解不完的鞋帶,一副要睡的樣子;一個在補著永遠補不完的褲子,即使因外行而被針紮到了手也只敢皺皺眉頭;一個在門口刷著永遠刷不完的牙。他們很快就聽到了卅四的鼾聲。 清晨,軍統的車隊到達陳亭。兩輛車停在城牆根下,湖藍站在車邊,半個身子依在車上,重心完全著落在那條好腿上,煩躁地看著陰霾的天空。他的腿很痛:"這鬼天。" 軍統陳亭組組長帶著幾個人誠惶誠恐地走來,低頭哈腰:"站長!站長!久仰大名了!怎麼不去兄弟那裡,您一說光臨,兄弟的接風酒就預備好了!" 湖藍狐疑:"你是?" "我是陳亭組組長。" "聽說你牌九打得很好,可怎麼生得就像一手爛牌?" "站長說笑了,兄弟……" "閉嘴。" "兄弟……" 一名軍統一記耳光把那位組長之下的話全給打回了嘴裡。 湖藍緩緩道:"無需說話時說話,就是干擾,視同與敵同謀。目標在哪?" 陳亭組長直到被湖藍的手下捅了一下才敢再次說話:"一大早就起床了,我的手下不辭辛苦地三班倒盯著……" 又是一記耳光:"在哪?說話簡潔!要點!" "要點……他在逛街景,又晃了趟車站,但沒做什麼……" "不是又想跑?"湖藍問。 "不是。要跑也不能從車站……"他看著湖藍的臉色又不大好看,趕緊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要點……陳亭是鐵路終段,再往前走是鬼子占的地方,要走也不能從鐵路。" "即是說這裡是與敵針鋒對峙之處,本該枕戈待旦,卻對出你個油頭粉面不得要領的廢物,效率可想而知。撤了。" 陳亭組長苦了臉,他恐怕是一生也掌握不了與湖藍說話的要點了。 湖藍轉身上車。仍愣著的陳亭組長被軍統推了上車,他們還需要他做個引路。 汽車揚長而去,將一班陳亭特工扔在路邊。 卅四站在一個烤地瓜的攤子邊,一夜的休息讓他恢復了許多。 "要這個。"卅四指了最大的一個。 販子過了秤:"兩塊。" 卅四看了看手上的幾張零碎紙幣,那已經是他僅剩的錢了。 "這麼貴?" "什麼都漲啦。過陣子該拿大米當錢了。" 卅四只好委屈地挑了一個小得多的:"這個吧。" 他啃著地瓜往前走,他很想看報紙又沒有買報紙的錢,便拿了那小販用來包地瓜的報紙津津有味地看著。 身後跟蹤的軍統搶掉了卅四剛付給小販的錢,同時扔給他另外幾張紙幣。 32 華北,黃亭鎮。 一個尋常百姓裝束的人走過街道。這裡是日占區,到處都有太陽旗,街巷裡很蕭條。絕大部分店鋪人家都是關門上板的,開著的店鋪貨架上也是空空如也,老闆如乞丐一般坐在門前抓著蝨子。 這是個死鎮。走過街道的阿手用一種複雜的神情打量著這片不再屬他們的土地。阿手走到一扇微合的店門前拍打著門板,門立刻開了,阿手進去。門關上。 進店的阿手徑直進入這店的後堂,中統的人在這裡等待著,因為是敵佔區,他們沒有像湖藍他們那樣顯眼地陳設著電臺一類的設備,他們只是一群伺機而動有所圖謀的人。 一名中統立即迎上阿手:"目標跟著的馬隊昨天進山,那就一條路可走,估計下午能到這裡。這裡都是能做事的兄弟,下手的地方站長決定。" "目標一出現就動手。全殺了,留他一個。"阿手說,"然後找個風聲沒這麼緊的地方,把東西盤查出來。劫謀現在打得我們好狠,那東西在總部扳回一局用得上。" "湖藍今早到了陳亭,也就西南百十裡地。他們已經找到了馬逸林。" "不管他。" 一個中統匆匆跑了過來,喘息著說:"鬼子!" 阿手和他的手下從二樓窗戶裡看著店外的街面,日占軍正從店對面的街巷裡悄悄漫了過來。 "怎麼是軍隊?你們站也太不小心!"阿手訓斥。 "我們已經快半年沒搞過事了!" "有沒有暗道?"阿手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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