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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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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他!"果綠說,"追上去殺了他!" 果綠的創傷並非致命,他掙扎著去緊鞍束馬。零也在做同樣的事情,他比果綠更顯艱難。果綠拴上了多餘的另外兩匹馬以為接力。 兩人四騎在夜色下的荒原裡尋索著湖藍的蹤跡。在馬上搖晃的零擔心地看著同樣搖搖欲墜的果綠,他的眼神可能比擔心更加複雜:"你沒事吧?" "沒事。掌心雷不是殺人的槍,等幹掉他我會找個地方摳出來。"果綠苦笑,"他上我當,我也上他當,這行當就是這樣。他把槍裡的子彈打掉再裝死,他放棄一次開槍的機會可能就是想聽我們說什麼,他夠狠。" "再問一次,你是誰?" "代號二十。" "他們沒有告訴過我關於二十的任何事情。"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早到什麼時候?" "早到……"果綠看了看星空然後苦笑,"那時候我最想去的地方是井岡山。" 零的心思完全為懷疑和謹慎佔據,所以當果綠脫力並一點點伏在馬背上時,零也並看不出太多的關心和驚訝:"果綠……同志?" "叫我二十吧,果綠是你的死對頭。做了太久的果綠,我做的最糟糕的噩夢就是我回到你們中間,你們還是叫我果綠。相信我,零。" 零猶豫地看著那個人淒慘的笑容。 "卅四有沒有說對叫你為零的人要絕對信任?你我都很幸運,叫你零的時候我是二十,如果叫你零的時候我還是果綠……果綠有很多次要殺了你。"他看著零在驚喜和驚懼中變換的神色。 "你救了我。" "那是時機到了。"二十說,"時機沒到我真的會殺了你。" 零轉開了頭,他知道那是實話。 在荒原的一個斷壑邊,載著湖藍的馬跑來,停住。湖藍摔下。 湖藍的馬跟他感情甚深,被插了一刀後,仍低頭在嗅著自己不省人事的主人。 湖藍掙扎了起來,並且意識到這匹馬是讓他被人發現的重要線索。他把馬臀上插著的刀猛力拔了出來,說:"走!快走!越遠越好!" 馬痛嘶,跑開又跑回,圍著他的主人繞著圈。 湖藍瞪著,他有點難受,當馬再次近身時他在馬身上又劃了一刀。 馬驚嘶,終於跑遠。 斷壑下有那種風化出來的土穴,湖藍鑽了進去,然後敞開了自己的衣服,從衣服裡的某個暗袋取出了整套的小工具。湖藍用一把小刀剖開了腰側的肌肉,用一把鉗子加上刀柄的敲擊,終於夾出了嵌在肋骨下的彈頭。仿佛那塊肉不屬自己的一樣,他僅在敲擊震動到傷口時抽搐了一下。而後,湖藍開始用工具包裡的針線縫合自己的傷口,像縫一件衣服。湖藍看著自己的膝蓋,那是真正打擊了他的傷口,零那一槍正中了他的膝骨,膝上的軟骨可能都已打碎。他一籌莫展地看了一會兒,手頭的東西不足以治療那樣嚴重的傷。湖藍決定用一根橡膠帶在傷口上方束死,以便止血,然後再不管它。最後湖藍開始用拳頭毆擊洞穴上方的風化土,洞穴裡像是爆發了一場小型的山崩。很快,湖藍和這洞穴一體了,即使把頭探進洞穴也未必能發現這個被土半掩埋的人形。 湖藍開始休息。 24 盤腿坐地的二十脫下了衣服,零在他血肉模糊的腹部摸索著傷口,他終於找到了。二十皺了皺眉,又點了點頭,零把那個小小的彈頭摳了出來。 二十在長久的忍痛後終於吐出口氣,擦著眼淚:"我都痛得哭啦,再久,尿都痛出來啦。" "不習慣你這麼說話。" "我也不習慣了。還不是果綠的時候我就這麼說話。" 零拭去傷口上的血,包紮:"最重的傷在肩膀上,那顆子彈這樣取不出來。" "留著吧,"二十笑了笑,"我回頭得找個手腳輕點的人。" "對不起。" 這樣的生分意味著客氣,這樣的客氣意味著什麼二十也非常明白。 "還是不相信我。" "不是。"零欲言又止地就此沉默。二十仔細地看著他:"零,你有權不相信任何人,何況是我這樣拿你性命當賭注的人。" "別說這個。" "我想拿坦誠換你的信任。我一直在賭,第一票賭注是你的命,第二票就輪到我自己。我一直在建議湖藍殺了你,賭的是他討厭我的建議。" "他從來不聽你的?" "他永遠有自己的判斷。千萬別小看劫謀的第一愛將,中統已經快被他打得在西北絕跡,連能讓他亂陣腳的人也沒有。他唯一的弱點是太年輕,可是他也有了我們所不及的精力。" 二十繼續說:"他喜歡你。別誤會,他是喜歡你做他的對手,因為你強硬,像他一樣好鬥。特工只想乾淨利索地把事情解決,可你倆渴望徹底地征服。" "我不好鬥,也不想什麼征服。" "你和你自己鬥,比他更好鬥。你倆都是會為一件事付出全部代價的人……是我們這些碌碌之輩想不到的高昂代價。" 零皺著眉,他不信,主要是不信二十對他自己的判斷。 料理好傷口的二十和零再次上馬,二十上馬時顯然有點艱難,零幫他。 二十看看他:"你終於相信我了……有那麼一點。"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誰?"二十立刻明白了,"你其實是想問我湖藍算不算是個壞人?你覺得他本性不惡。" "殺他的時候我至少該知道他是個什麼人……我從沒見過他欺壓良善。" "劫謀認為善惡是做這行的羈絆,七情六欲也是一樣。劫謀是給了他一切的人,生命、教育、希望、野心,現在他不在劫謀身邊時比較像個人,可是將來,很快,成百上千個你我這樣的人就要死在他的手上。" 零開始緊鞍上馬,儘管他的上馬可能比二十還要艱難。 二十看著他:"他是條正在瘋長的毒蛇。毒蛇是不分善惡的,你不能因為它咬了你才叫它是一條壞蛇。" 兩匹馬並行著,兩個傷得很重的人在月色下追蹤著一個傷得更重的人。二十檢查著地上的馬跡:"往正北方去了。他知道他的傷撐不到回三不管,會被我們截住。" 零沒說話,馬鞍上的槍套裡有一支馬槍,他摸著馬槍的柄,動作有些生澀。 二十撮起地上一撮帶血的黃土,放進了嘴裡,皺了皺眉:"這是馬血,不是人血。他最好是已經包紮了傷口,最糟就是根本不在馬上。"他看了看零,"你是不是撐不住了?其實你的傷可比我重。" "撐得住。"零對還在看著自己的二十說,"我還是第一次追殺別人,不習慣。" "我明白,"果綠同情地說,"你一直在被別人追殺。" 零做了個苦臉,儘量把這變成玩笑。 "我還是得告訴你,你就知道我為什麼不放過湖藍。"二十笑了笑,笑得非常淒涼,"這是我第一次追殺我的敵人,很多年來我一直在追殺我的同志。卅四讓我保護你,我很高興,因為以後不用再做這種噩夢。" "卅四讓你保護我?" "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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