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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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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 "也對也不對。我們是獵人沒錯,但我們這一行所獵取的獵物不是獅子老虎之類的動物,而是人命。現在我們有了一個全新的名字——狙擊手。我們這行才興起二十多年,是個新行業。當年,我才十歲就被保送到德國。因為我從小就練習家傳的氣功心法,所以很不服西洋人對我們的藐視,選了這個大家都不選的行業,沒想到還打出些名堂。我和所有回國的華僑一樣,都是帶著振興祖國的美好志願,可是國內卻內戰連連,民不聊生貪官橫行。我在江湖上闖蕩幾年,又在軍閥待了幾年,心是徹底死了。只是不想這一身本事埋沒了,所以見你倆根基不錯就收了你倆為徒。多少年了,這個國家還是這樣,想想真叫人心痛。唉!"師傅一口氣說完這些後,也許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經歷,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眼睛紅紅的。 "我教給你倆的氣功心法你們教給誰我都沒意見,哪怕是個殺手都行,但是要是讓我知道你倆誰教給外國人,那就別怪我不講師徒情誼,我定會清理門戶。"師傅突然雙眼猛睜,殺氣騰騰地對我們吼道。看樣子他是有些恨外國人了,當年在外國定是受了很大的氣,但他婆娘為什麼又是洋人呢?想不明白。 我和阿超急忙跪下發誓。 師傅等我倆發完誓後又恢復了平時的表情,先給我和阿超一人一根布帶,裡面有五個長方形的金屬物,看到我倆不解,師傅有些生氣地說:"我沒啥送的,每人送五根金條,自己好好保管,不要讓人偷了……阿超你這都摸不出來,看來是沒抽好。" 我和阿超急忙把布帶捆在肉腰上最裡層,這樣師傅就不好抽我們了。 "師傅!聽你這麼說,我們和殺手有什麼區別啊?"我坐下後沒話找話地問師傅。 "當然有,一個殺手一般都是為錢而殺人,但狙擊手不一樣,一般都是為國家賣命,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戰場上暗殺敵軍,思想境界不一樣,動機也就不一樣,懂麼?"師傅很冷靜地回答後,又補充了一下:"一個好的狙擊手在戰場的作用可抵擋一百人的作用,知道麼?" "還有,出去後你倆做什麼事情都要摸摸自己的良心,要是覺得對得住自己的良心,不管是什麼事,都可以放膽去做。但絕對不能做漢奸,師傅這輩子最恨人做漢奸,以後看見漢奸定要都殺了,記住了麼?" "全殺了?"阿超有些傻氣地問。 師傅果然給了他一鞭子,然後站起來看著遠方咬牙切齒地說:"全殺了,一個不留,不然就是對不起我。" 我和阿超急忙點頭。 師傅還讓我們以後要多加練習氣功,表示我們已經具備了一個狙擊手起碼的基本功,但經驗尚淺,要多向別人學習,多加磨煉才可成大器。可心高氣傲認為"天下師傅第一老子第二"的我哪聽得進去,表面上很誠實地答應著,心裡卻跟刮了一陣小風似的又沒了。 中午分別時母親送了一程又一程,我真的深深地體會到"兒行千里母擔憂"的意思了。看著母親臉上開始有皺紋了,頭髮仿佛一夜間就變了一個樣,都有幾根白髮順著臉輕輕飄浮,因為我們這兒送人不能當面哭,那不吉利,所以母親紅著雙眼不舍地看著我,拉著我的手不斷地要我注意身體什麼的。 我只能不斷地給母親下跪,要母親不要送了,倒是小敏給了我好大的一個驚喜。 "阿峰哥,這給你。"小敏悄悄地背著人從懷裡拿出兩個手雷塞給我,還吩咐道:"在外面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用這個,聽我爹說威力很大。別怕,大不了回來,咱們爹保著誰能拿咱們怎麼樣?要是敢到湘西龍山來,我就叫人打死他。這個——這個——我留著一顆,要是有人欺負我,我就拉這東西炸死他,然後我就跳河,定給你守貞潔。"小敏說完又從懷裡掏出一顆,飛快地在我眼前一晃又放回懷裡。 我愣了老半天沒回過味來。"真是我的好婆娘——有種!" 我抱了小敏一下,小敏本來還是眼淚汪汪地給我一張銀票,是他爹專門給的路費五百大洋,現在立即就臉紅著躲到娘身後不敢抬頭。 終於在眾人的勸說下娘才不舍地對我揮手,小敏見我下山了,止不住地放聲大哭起來。 "小敏。你這輩子都是我婆娘,好好照顧娘,五年之內我一定回來接你,等著我!"我聽見小敏的哭聲,想到娘也一定在哭,忍不住回頭對山上的小敏揮手呼喊道。 哭聲更大了。 第七章 第一次狙擊目標——人 在我們湘西,不論白天黑夜,走路時最好不要亂看,標準的走路姿勢就是低著腦袋趕路,不然你很有可能被別人誤會是探子而吃黑槍子兒。 中午趕路雖然熱但安全係數很高,這次是沒有貨物,但平叔還是習慣性地和走貨(公開武裝走私)時一樣,不斷地派出三人一組的探子到大路兩邊山上觀察。一直等到隊伍走出老遠後才下來趕上隊伍,他們之間打的手勢我一時看不明白,但我知道這種手勢都是臨時的,隔天就會換,令我吃驚的是這小小的三百多人隊伍,竟安排了六十名探子在不斷地連續上山下山。 平叔對我倆很好,為了一解我倆的離別之愁,他不斷地說著一些話來哄我們開心,大多是他在江湖上的見聞和經歷,還有在妓院中的一些趣事,但主要的還是說他那兩個兒子。大兒子只知道吃喝玩樂,給他惹了不少的麻煩;小兒子從沒給他惹麻煩卻更氣人。因為小兒子是學醫的,本來中醫學得好好的,可近來他卻想到外國學洋人的西醫術,說什麼一定要集中兩派之長來發揚中華醫術。平叔說他中醫都才學了幾年就想學西洋人的東西,可他小兒子卻下了死心想去,把平叔氣得要死。 這會兒平叔和我倆還有幾個平叔的手下有馬騎,別的手下一概走路。因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投靠哪邊,所以想憑運氣先碰到誰就投靠誰,也不急在這一時,所以也不打馬趕路就這麼走著。平叔嘴裡含著根"狗尾巴草",胸前掛著個大大的望遠鏡,用衣角扇著涼,腰間還是插著兩把"鐵盒子"。大家正聽著那個大光頭吹噓怎麼怎麼在妓院和姐妹兒玩的事情,男人說起這事情是沒有一個肯認輸的,那個大光頭說得就更是超級厲害。大家都聽得入迷時,突然平叔一揚手,大家都不做聲了,都順著平叔的眼光看著山頂上那三個探子的手勢:一人伸著兩支手臂不斷地對著天空跳,一個人在原地跳,另一人拿著兩根樹枝在不斷一上一下地舉著。 看見這種莫名其妙的動作,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倒是大光頭松了口氣,又要開口講黃段子,平叔卻打斷了他的話。 "阿峰,阿超。殺過人麼?"平叔笑著小聲地問我倆。 我搖頭,阿超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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