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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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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的時候她總是拼命地工作,自己班上的事完了以後,又去幫別人幹,她希望別人穿刺失敗,這樣她就會沖上去,接過針頭繼續穿刺,只有在穿刺的時候,她的整個身心才是凝聚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小小的針頭上,當鮮紅的血液順著那細細的尼龍管向她湧來時,她感到生命又有了價值,於是,她渴望穿刺,她像著了魔一樣,冷不丁地問醫生,今天有輸液的嗎?當有的護士抱怨輸液多時,她就如獲至寶地喊著,我來,等我發完藥我來。她最後甚至向護士長建議,她上白班的時候,都給她排治療。 星期天的時候,她等待著戴天亮開著摩托車來,有一次,她要求天亮把摩托車開到那條甩進山裡的土路上,那根本是—條不能走摩托車的路,一個是它像一條蛇一樣起伏在群山裡,再—個它是一條土路,巨大的灰塵會淹沒摩托車上的人。可是她非要這樣做,她像一下子小了十歲一樣,撒著嬌央求天亮:「去嘛,我想去。」又說:「怎麼?你害怕了?你不是說沒有不敢去的地方嗎?」 天亮說:「怎麼不敢去?主要是不能帶著你。」 「就要帶我,你能去,我也能去。」 天亮磨不過她,而且也很少見她這麼磨過,就騎車上了路。果真,路面極差,摩托車就好像掉進了大海裡,被洶湧的海浪任意拋撒,她緊緊地抱住戴天亮的腰,在大起大落中感受到一種放鬆;忽然,她的情緒又在變化,她突然渴望翻車,渴望一瞬間被拋進路邊的深谷裡,在不知不覺中結束一切,她真想把手放開,只要一放開手就能隨時被拋進深谷,可是,如果那樣戴天亮就是說不清的殺人犯…… 跑了十幾公里,又回到了一五八門口的公路上,天亮停下了摩托車,轉過身來一看,兩人都笑了,原來巨大的灰塵覆蓋了他們的頭髮、眉目、眼睫毛,兩人就好像是山裡出來的毛人。 戴天嬌又別出心裁地說:「我們到河裡洗洗。」 戴天亮說:「你糊塗了,現在是冬天。」說著一個勁搓著一雙凍得紅紅的手。 「不,我要去。」任歌說著一個人就向河邊跑去。 戴天亮喊著她,答應著。他們又繞到了倒淌河邊,任歌走到河邊,這時,幾乎沒有了河水,只有小溪一樣的一股水在靜靜地流著,她一下子踩了進去,彎著腰用手往自己的臉上撩水,一棒又一棒。 「行了,這樣要感冒的。」戴天亮喊著,就伸手去拉她。 她猛地撲進了戴天亮的懷裡,抽泣著說:「我怎麼不覺得冷?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冷?「 戴天亮就越發把她摟得緊緊的,十分心疼懷裡的女人。 又過了一段時間,任歌想使自己儘量的正常,想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把宿舍收拾得乾乾淨淨,又在牆上釘上紙畫畫。就覺得很好了,也許自己心態不好,又一副自如的樣子,向招待所走去,可是,當她一走進那一間破爛肮髒的小屋後,又不可控制自己失常的心態,她在心裡說了聲,完了,我完了。 終於有一天,她對老嘎說:「你走吧,不論你到哪裡,你離開這裡吧。」 老嘎點點頭,說:「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到西藏去,到那一片神奇的土地上去。並且在那裡等你。」 任歌吃驚地看著他,說:「等我?我怎麼會去那裡呢?」 老嘎用他那一雙濃縮著所有憂傷的眼睛看著任歌,說:「你會的,我們將在一塊聖土上,用一顆心去撫慰另一間心。」 任歌聽了以後,掩面沖出了那間破爛肮髒的小屋,站在空曠的院子裡,嗚嗚哭了起來。 74 有一天,戴天嬌進了宿舍以後,看見王萍平在哭,並且哭得很傷心,就急忙去問她為什麼?在她們這些同學中,王萍平是最不愛掉眼淚的了,尤其不會當著別人的面落淚。 王萍平搖著頭,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哭。 「萍平,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戴天嬌說。 王萍平還是搖著頭,卻哭得更厲害了。 「你一定是碰到了什麼自己解決不了的難題了。這個時候了,你需要幫助,知道嗎?你告訴我,萍平。」 王萍平又哭了一陣,終於,抬起頭,看看天嬌,說:「真丟人。」又抽泣起來。 戴天嬌一點也摸不著頭腦,說:「什麼丟人?」 王萍平突然大聲說道:「跟你說也沒用,你根本不會理解,你也理解不了,你永遠也無法理解我的痛苦,從我一出生就要和你有不一樣的痛苦。」 戴天嬌更糊塗了,說:「萍平,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你告訴我,我改。」 「你什麼也不知道,你更不會理解,你知道了嗎?還有更多的人不能像你一樣活著,不能像你一樣可以隨心所欲……」王萍平又哭了起來,「我太命苦了,我為什麼命這樣苦?」 戴天嬌在一旁覺得不知怎麼辦才好。她從來沒有見到王萍平這樣,在她的眼裡王萍平似乎總是那麼堅強,那麼像一個大人,而這會兒,卻像一個小女孩一樣,戴天嬌心想也許她需要發洩,對於女人來說,哭是最好的發洩,她沒有再問,而是走到自己的床前,把書攤在桌子上看著。 過了許久,王萍平忽然說:「天嬌,你不要生我的氣,我一點也不想得罪你。」 戴天嬌忙說:「這沒有什麼,你心裡好過就行了。」就想看來就是想發洩一下,這就好了。 戴天嬌沒有想到王萍平給她講了她和江永江的事,她聽完後大吃一驚,在她看來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她無法想像生活中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尤其是當她聽說,江永江才來信說,他馬上就要結婚了,要王萍平把欠他的錢趕快還上,並且明確寫出要5千塊,還說是看在他們曾經有過的情分上時,她簡直覺得氣憤,也為有這樣的男人存在而難過。可是,氣憤歸氣憤,難過歸難過,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如果去告他呢,似乎也不理直氣壯,畢竟是接受過人家的許多幫助,可是又想人怎麼會這麼無情無義呢,再怎麼也是曾經相愛過。 王萍平說:「我一定要還他,一分也不會少。」 戴天嬌知道王萍平是無論如何也拿不出這個錢的,可是,這口氣真是要爭一爭的。她想自己還存了1千多塊錢呢,就對王萍平說:「萍平,我支援你1千5百塊。」 王萍平很感激地看著她,又哭了,說:「我會還你的。」 後來戴天嬌把這事給夏冰和任歌說了,夏冰因為結婚花了一些錢,但是她說能拿出五百塊,任歌花錢最多,主要是都用在買顏料和白紙上,不過還是拿了五百,這樣再加上王萍平本人存的2千塊,離5千還差5百塊錢。戴天嬌立刻想到了哥哥天亮,天亮說:「你會做好人,可是,你哥還要結婚呢。」 戴天嬌說:「結婚也不差這五百塊。」她知道哥哥是在逗她的,晚飯後,哥哥就把錢送過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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