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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到最後,目睹的景象越來越慘,敵軍們搜集來的只是一些腿腳手臂等之類肢體東西。看著敵軍的倖存者們穿梭往來,很快屍體擺滿了岸灘,血淋淋一大片,弄得向前進心裡面只反胃。不一會兒有人砍來毛竹,做了竹筏,將屍體全都運送到這邊河岸。村民們被叫來,跟敵軍一道,搬運屍體。

  他又慢慢地往回看,窪地裡被炸毀的敵軍彈藥武器全堆積在一處,高高地形成一座山。看得出他們的損失相當大。

  望遠鏡裡出現了一輛小車,沒多久又出現了一輛。敵人的長官來了,派頭真不小,居然敢坐車來。打擊剛剛結束,他們來得晚了,只能對還活命的表示慰問。

  小車停在了村子附近,沒有開過來,向前進無法判別那大人物是什麼級別的。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跟炮觀員說,是否請求重炮再來一次覆蓋,又怕這些人級別不高,沒有多大的價值。他想,炮眼先生也在看著的,該怎麼處理,他自己會決斷。

  陽光照耀下的草木之氣漸漸地明顯,人開始難受。

  中午時分,時間已經到了十二點,太陽光越來越熱,熏烤得人幾乎待不住。大家在地上潛伏著一動不敢動,雖然對面的敵人已經消滅,不用擔心狙擊手會發現這裡,打來冷槍,但左右兩邊敵人的火力直接控制著這裡,一旦暴露,後果是什麼?大家心裡很清楚,故而一點都不能動,不敢在警惕上有任何的放鬆。他們所有人這樣潛伏在敵人的兩邊火力壓制之下,任何一邊都可以向他們這裡潑灑來彈雨,危險性依舊相當高。

  到了下午一點多鐘,天氣實在太悶熱,大家汗流不止。

  口渴,水卻捨不得喝。

  這是種煎熬。

  時間似乎太漫長,每一分鐘都讓人難過。

  向前進咽了下脖子,他實在是很想一氣將水壺裡的水喝光,咕嘟咕嘟,水流注進渴望的咽喉和胸腹腔,那是種超級的享受。就算不一氣喝光,喝一口總可以吧?

  他不由自主地將手伸到了腰部,按在了水壺上。

  "算了!"他猶豫了一下,又咽了口口水,努力伸著脖子。"留著吧,留到最需要的時候。現在還能忍!"

  他用袖子揩了把額頭的汗,渾身都汗透了,特別不好受。那裡好像很癢,別又是螞蟻,鑽襠裡去了。也可能是爛襠發作了,他媽的,那可不是好事。望遠鏡裡一片樹葉搖動了一下。河岸邊的一個小高地上,出現了一個人。那絕對是個戰士,頭盔上蓋著樹枝草葉。他很小心,向前進看到他的眼睛,眼窩子深陷,沒什麼神采,但絕對謹慎,環顧著四周,小心翼翼的模樣,機警不已。

  這是個意外的發現,他盯住他看,現在還分不清這個人是敵人還是友軍。他看到他往後招了下手,很快地,小高地斜面坡上又出現了好幾個人的腦袋,頭盔上全都是一樣的打扮,編織著草帽。他們應該是順著河谷由下往上摸來的。

  他們是什麼人?是剛才指揮炮兵重炮覆蓋打擊目標的我軍偵察兵?還是敵軍的搜尋人員?望遠鏡裡他們近在眼前,可不能識別他們是敵是友。他放下望遠鏡,目視了一下,距離應該在兩千米左右。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下意識地去拿槍,旁邊的黎國石卻將他的手按住了,輕聲提醒他道:"班長,你要幹什麼?"其實他的狙擊武器,最大殺傷距離只在一千五百米,根本夠不著。

  向前進點了點頭,明白過來,重又拿起望遠鏡,繼續透過草叢,向那無名小高地觀察。奇怪,人不見了,哪去了?

  剛才是五六個人,現在一下子全不見了。河谷邊那小高地草叢茂密,易於隱身,現在想要重新找到他們可有點難。他判斷他們應該是我們的偵察人員,至於是炮兵的還是步兵的,那可就不得而知了。也許他們還沒有被敵人發現,只是想要撤離。不好了,前方的河岸邊,順著公路,敵人出動了好幾十人,分成若干班組,拉開距離,往上搜索而來。這些人手中槍刺耀目,在陽光下格外引人注意。

  他們上了槍刺,看來是我方的人暴露了!

  他們暴露了!他相信剛才看到的那些人是偵察員。

  偵察員是我們對特種兵的稱呼。

  敵人稱呼那為特工,或高級別動隊、特種兵什麼的。

  現在,嶺上的向前進為前面河谷小高地上的那幾個自己人感到擔心。弄不好,他們會永遠待在這條河谷裡,再也出不來。

  深入敵後,當然隨時準備犧牲。偵察兵們的敢死決心比突擊隊還要厲害,但是誰都有親人牽掛,誰又想年紀輕輕客死異國他鄉?

  無論如何,一定要活著回來。

  他很想再看到那幾個人,可是望遠鏡裡什麼也搜索不到。剛才他們出現的小高地旁邊,是一條山谷,很可能他們潛入進去了。前面是一片沙地淺草灘,再過去就是公路,他們不可能快速通過,變得無影無蹤。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潛入進那個小山谷裡去了。這很好,但應該在穀口埋設地雷,封鎖敵人進入。

  在對穀口進行仔細搜索後,他又有發現了,草叢中有一個人弓起的肩背在晃動。谷口是那種灰白的艾蒿類植物,軍裝的綠色與之不同,就算他不晃動,兩種不同的色彩任何不是色盲的人都能很好地識別出來。

  他在穀口那裡幹什麼?

  如果沒有判斷錯誤的話,這人應該是在弄地雷。敵人像小李子大的地雷我們也有,而且草綠色,掛在植物上,很難識別。

  通過望遠鏡搜索過去,他還發現了在穀口處有好幾個人。不錯,四五個人應都在弄那玩意。

  山谷的兩邊都是峭壁,沒有任何植物,而再進去一點就看不到是什麼樣子了。

  那幾個人在那裡待了約兩分鐘的樣子,全撤離進穀裡去後再也看不見人影了。

  下面的搜索者們來到了那無名小高地,將之包圍起來,有人對山頭進行了試探射擊。沒有任何反應,敵軍們合擊圍攏,登上了高地。從這裡斜往山谷不到五十米距離,有幾個敵軍在無名小高地上東張西望一陣,最後發一聲喊,十幾個人率先從高地上沖下來,往穀口去。

  外面公路上趕來增援的敵軍們跑步追上來了,穀口左邊的峭壁上也出現了敵軍人影,那人顯然是在大喊大叫,手往下面穀口一揮動,下面所有的人都爭相趕往穀口去。

  由小高地上奔下來的人中有一個倒黴蛋踩中了防步兵雷。濃煙升起,人倒下了一大片。威力太大,他踩中的一定不是一顆防步兵雷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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