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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大家都呵呵地笑了起來,十分曖昧的樣子。

  向前進不知道大家笑什麼,問:"他沒說什麼,他是去那裡睡覺的。"

  張力生有點奇怪:"他專門跑去那裡睡覺?那麼熱,前面的地裡多涼快,他是去找你談事情的。剛才你回來的時候,我們從你的包裹裡搜出來好多信件,全是女人寫給你的,大家都看了,什麼張清芳、陸安兒、趙紅梅,十好幾個,都很漂亮吧?武安邦說,怕你招呼不過來,要找你商量一下。"

  大家又哈哈大笑。

  向前進心裡知道一定是那些護士們寫給他的了,急忙問:"那我的包裹呢?你們放哪兒了?"黎國柱說:"我的洞子裡,自己進去找吧。排長說了,再有兩周的時間就可以換防了,到時候就可以回去會她們了,你著急什麼?"大家不懷好意地笑。向前進哦了一聲,急忙轉身,由第一道戰壕裡過去,進了黎國柱的觀察洞。進口很小,進去後感覺立刻涼爽了,細一看,發現裡面果然挖得好大,用原木固頂支撐,裡面左右兩邊還有通道,分別通向兩邊的哨位的。向前進轉了個身,貓著腰往右邊通道裡走進去,到了武安邦跟黎國石的地洞坑道裡,發現黎國石在一張用木棒搭建的簡易床上睡覺,床上鋪著厚厚的草,這邊的坑道洞子裡果然也很涼快的,比後面的那個用來唱空城計的坑道舒服多了。

  他又沿著通道走回來,到了中間的大洞子裡,發現裡面有不止一張床,他的包裹應該是在身邊的那張床上,模模糊糊,他用手去一摸,將帶子提了起來。

  出到進口光線好一點的地方,他急忙翻找到那些信件,不好!全給拆了。這種事,他也幹過,在下到連隊跟老兵們混熟了的時候。前線的兵們都這樣,沒辦法啊。

  個人的什麼秘密都保守不了,只能大眾分享。

  正要展開那些信來看,突然聽到旁邊的武安邦一聲斷喝:"什麼人?"

  "是武安邦嗦?吼啥子吼?老子是連長!帶換防的部隊下來了。不過還蠻警惕的嘛!"

  聲音不大,但很清晰地傳入到了三班每一個人的耳朵中。

  武安邦的那一聲斷喝,將睡著了的黎國石都驚起來了,提著槍出到觀察洞口來,看見是連長出現在洞口,趕緊立正,喊一聲:"連長好!"連長回敬了個禮,回答:

  "還可以,也不是太好。你們班長呢?咦兒,向前進你從洞子裡鑽出來了嗦!你娃兒好好的一件新衣服,才一回來就弄得髒兮兮的。臉上也花貓貓的了。我帶來了換防的部隊,這次好了,來了個連駐紮這裡。"向前進立正、敬禮、問好完畢,偏頭往後看去,只見穿著嶄新的大隊人馬,扛抬著輕重機槍、彈藥箱,擁入到陣地戰壕裡來了。這些人一到就趕緊架機槍,其他士兵幹部,清一色的56沖,一些人從他前面戰壕裡迅速奔過去了。

  大家都怔住了,換防的部隊來得太快了,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或者說還沒有絲毫的接受準備。

  向前進一手拿著信,呆呆地看著他們的連長問:"連長,他們?"

  連長擺擺手:"我也是臨時看到他們上來的,你們都莫問我?這是上頭首長們的安排。怕給你們說了今天換防,前天你們心裡就等得慌了,守衛也不上心了。三班長,派個人去叫你們排長出來,你先跟這位張連長交代一下你們這個班的陣地防守情況。等等,老子曉得你對這個班的陣地防守情況還不是很熟悉,叫那個葛副班長來。"葛嘯鳴跑到陣地左邊去二班打探情況去了,此時一迭聲地大喊著:"哈哈,來了這麼多人,發財了,發財了哦!"已經跑來了。向連長敬禮之後,又向新來的連長敬禮,正欲將這個班的戰備工事、佈防情況以及防守經驗報告給這個連長,那邊排長已經聽到動靜奔出來了,老遠就叫這個張連長。張連長急忙叫過一個負責接手三班陣地的排長來聽葛嘯鳴報告,轉身去跟他們排長打招呼去了。原來他們是熟人。

  所有三班的其他兵們跟向前進一樣,都還有點無比興奮和不大敢相信的暈乎。

  真的可以馬上離開這裡回去休整了?可以吃好、喝好、睡好了?簡單而實在地說,可以活著離開了?都呆呆地站著,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

  幾乎沒有人相信這眼前的一切,難道是在做夢嗎?

  太陽落山的時候,所有原駐陣地的一排倖存者們已經全都默默地收拾好了,陣地換防已經全部進行完畢,辦完了手續,現在默默地站在戰壕裡,只等一聲令下,就可動身開拔,打道回府了。晚霞染紅了天空,這一群渾身髒兮兮,疲憊不堪,歷經戰火考驗的倖存之兵,今天即將先撤回到連部駐地去,明天一大早就可迎著朝陽出發,離開這個充滿硝煙血腥的生死之地。

  一班、二班的陣亡者屍體被挖出來後,尤其是二班的戰士,守著朝夕相處的戰友們的屍體,痛哭失聲,突然就不肯走了。

  畢竟事先沒有任何的思想準備,大家也都有點捨不得離開的意思。這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啊,雖然所有人都巴不得早點離開,但真要一下子那樣離開,還是很難接受這個現實的。這是所有人用命換來的地方,用命來死守的地方,付出了那麼多,卻要突然就捨棄,再無情的人,也不忍心。

  "連長!你讓我們留下來,協同他們守這一晚!"站在戰壕裡,向前進跨前一步,向連長敬禮後作最後的請求。

  "是啊!連長,今天我們不走了!留下來,幫他們守一晚。"三班所有的兵們都說。看著這些無畏的兵,臉上全被落山夕陽的最後一抹紅光染紅了,那些髒兮兮的滿是汗漬泥塵的臉上,表情由依戀、懇請而變得肅穆,連長沉默了,只是莊重地點了點頭。

  剛才天快黑的時候,向前進對那個新來的連長說:"八連長,不管你信不信,這個陣地有點怪,凡新來者,敵軍必有大禮物相送。"那個連長哈哈大笑,說:"相信,怎麼不相信呢?我們來了,就是來受禮的。今晚必有一場大仗,我們做好了準備了。

  我會馬上部署兵力接收他們的禮物的。"

  現在向前進靜靜地跟著班裡的幾個兵和新來的友軍戰士趴在陣地表面,槍口指著前方。這個連長的布戰之法完全不同,不知道可不可行,他完全沒有把握。但既然陣地已經移交,自己是自願留下來協防的,當然得聽從人家的安排。

  根據這個連長帶來的情報,對面敵軍的團級指揮官已經更換,可能今晚會有大動作,所以他們才急忙趕來了。據他說,現在的敵軍383團團長泰明傑曾住過昆明步校,是我們自己餵養出來的惡狗。這人深諳中國步兵戰法,接防過後,對突入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這個排陣地深惡而痛絕,急欲除之而後快。在聽取了部下久攻不下的彙報後,大白天的又派出了偵察人員,進行地表偵察,他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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