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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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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聽說是警校的,張一鳴更高興了。警校雖和軍校所學不同,畢竟也是經過射擊、格鬥訓練的,比起那些連槍都沒放過的好了不知多少倍,"你們有多少人?" "300人。" 孫翱麟說道:"要能再多一點就好了。" "我們學校自願報名的人很多,其他的分到別的部隊去了。"教官自豪地說,"各個部隊都想要我們,可是僧多粥少,沒法滿足。" "有300我已經很高興了。"張一鳴說道,"你們都是有文化的知識青年,又經過警校嚴格的訓練,我相信你們這300人抵得過1000個剛徵召來的壯丁,你們以為呢?" 學生們高興地笑了:"那還用說。" "我希望在將來的戰鬥中,你們能拿出警官的氣勢來,多殺鬼子,打出你們的威風!" 教官說道:"請師長放心,我們離開學校的時候就已經發誓,'堅決抵抗,不怕犧牲,倭寇不滅,決不返校'。大家說是不是?" 學生們早已熱血沸騰,齊聲吼道:"堅決抵抗,不怕犧牲,倭寇不滅,決不返校!" 512團前沿陣地,孫富貴正在和手下一起用草和樹枝偽裝陣地。白少琛受傷後,程剛代任營長,孫富貴也跟著升了連長。他當兵當得太久,有點油滑,說話也是整天髒字不離口,但心眼兒並不壞,當了連長後,他沒有什麼官架子,對待手下的士兵也比較寬厚。 "連長,"柯有權領著5個人過來了,"這是分給我們連的新兵。" 孫富貴不高興地說道:"老子要20個,他們給我5個,打發叫花子哪。" "有5個已經不錯了,他們是從警校來的,有些連隊想要還要不著呢。" "給6個不行嗎?老子一個排給兩個。5個叫我怎麼分,讓哪一個排少得一個都要罵我的娘。"他罵罵咧咧地走到一個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新兵面前,順手在他身上捶了一下,發覺他的肌肉像鐵一般的堅硬,頓時喜得眉開眼笑,"好小子,挺結實的嘛,以前是打鐵的嗎?" "我沒打過鐵,我打籃球。我是南京市籃球隊的中鋒。" 孫富貴沒打過籃球,什麼中鋒、前鋒一概不懂,但看過別人打球,投籃他還是知道的,"你投球的水平咋樣?" "當然沒問題,我投球准得很。" "那好,老子多給你一些手榴彈,打仗的時候你跟著我,我叫你往哪投你就往哪投,明不明白?" "明白。" 初冬的天色黑得早,還不到6點,整個原野就像被畫家用水墨潤濕過,變成了淺淺的灰色,又慢慢地由淺入深,景色越來越模糊了。天氣冷,又不能生火,怕給日本飛機發現目標,官兵們有的蹲著,有的拿鋼盔當凳子坐著,都縮在隱蔽壕裡,躲避外面的寒風。 孫富貴也蹲在那裡,正在跟幾個新兵談作戰經驗,他恨不得他們一下子就能掌握要點:"這打鬼子就跟山裡人打豹子一樣,你看到它來了可不能慌,得心平氣和,瞄準了,一下就把它打死,你要不把它一下打死,它撲上來你就完了。還有,打炮的時候耳朵尖著點,聽聽炮彈是往哪落,別他媽亂躲。" "連長,你怎麼知道往哪落啊?"那個警校的籃球隊員問道。他來了之後,大家都叫他"中鋒",他的本名反倒沒人過問了。 "我咋知道?這耳朵長來幹啥的,吃飯用啊?你得多聽,多琢磨,有了經驗就知道該咋躲了。" "連長,你經驗這麼多,打過很多仗吧?" "老子當了六年兵,打過多少仗我都忘了。" 另外一個新兵說道:"你真行,六年就當了連長,我有個老表,當了五年還是個伙夫。" 孫富貴的臉色變了:"你以為我想當這個連長啊?老子一想起這心裡就堵得慌。上海開戰的時候,老子還只是個一等兵,在打羅店的時候,老子一天之內就升了兩級,為啥?"他的眼圈紅了,"一到羅店班長就被炸死了,那時候白營長,噢,我忘了跟你們說,我們一營營長是白少琛,他受傷被送到後方去了。咱白營長那可是真的厲害,槍法好,大刀舞得更是,沒法跟你們說,不曉得砍下了多少個鬼子的腦袋。" 他是個老兵油子,一向不大服人,但對這個公子哥兒模樣的營長卻佩服得五體投地。"那時候白營長還是咱連長,他見老子槍法好,又是老兵,就讓老子當了班長。晚上夜襲,參謀長和營長又陣亡了,白連長就升成了營長,老子就成了排長。後來在大場打的時候,白營長被炮彈炸傷了,由程剛代他當了營長,老子也跟著升了連長。那三個月部隊傷亡慘重啊,老子打了這麼多仗,沒見過這麼慘的場面,等咱們撤出來,到嘉定集合清點人數,咱連離開安慶時候的150人就剩了29個,我操他小鬼子十八代祖宗!" 士兵們一片沉默。孫富貴繼續說道:"小鬼子欠咱連一百多條人命啊!老子得把這筆債給討回來。" 士兵們忍不住了,紛紛嚷道:"連長,討債也算俺一個,俺要給俺連死去的老哥們兒報仇。" "也算我一個,多殺他幾個狗日的,報仇雪恨。" "對,就是要多殺他狗日的。" 炊事班的伙夫過來了,一人挑著兩個桶。隨著他們走近,帶來了一股讓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官兵們"呼啦"一下全圍了上去,一看,頓時樂了。這些桶,有的裝著排骨燉粉條,有的裝著蘿蔔燒肉,有的裝著白菜炒肉片,有的裝著涼拌的豬腳、豬頭肉,裝著米飯的兩個桶裡,在米飯的上面都放著一個盆子,一個裝著炒豬肝,一個裝著爆大腸。 孫富貴問道:"今天咋吃得這麼好,以後的日子司務長不想過啦?" 炊事班長笑道:"不要怕,這不是用咱們的軍費,不用擔心以後要餓肚子。" 另外一個伙夫說道:"這是師長請客,請咱全師的弟兄吃肉。今天不是發餉了嗎,師長把他的軍餉全拿出來買肉了。" 原來,大戰在即,為了穩定軍心,上面不僅發了這個月的軍餉,還預支了下個月的,張一鳴一分未領,讓軍需長拿去買好肉好菜,犒勞全師官兵。這個時候,新25師的營地上處處都飄著肉香,很久沒有吃上好菜的官兵們美美地飽餐了一頓。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官兵們就被喚醒了,傳令兵們快速傳達著命令:"團長有令,有一隊鬼子正在向我團方向前進,大家馬上進入預定位置,注意不要暴露目標。" 孫富貴說道:"操,他媽的終於來了。" 官兵們各就各位,埋伏在隱蔽壕裡,靜等著日軍的到來。孫富貴趴在戰壕裡,老覺得耳邊有"嗒嗒嗒"的聲音,一扭頭看到新兵劉長順臉白得像紙一樣,正在發抖,那"嗒嗒嗒"的聲音就是從他嘴裡發出來的,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低聲罵道:"操,這鬼子還沒到呢,你小子發什麼抖呀,還沒打你就怕啦?" "連長,我、我不是怕,是有點緊張。" "操,怕就是怕,別給老子扯緊張。新兵蛋子第一次上,都他媽這樣。老子告訴你,打仗的時候別他媽怕死,你越怕死得越快。待會兒打的時候給我瞄準點,手別他媽發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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