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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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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兩人天一亮就離開安慶趕往懷寧,對駐紮在那裡的218旅進行了一番暗訪。張一鳴覺得他的軍紀雖比217旅要好些,但訓練不到位,官兵都很懶散,軍事素質不高,很多地方都亟待改進。瞭解了這一切,他反倒心安了:好吧,既然都差不多,正好一起整改,省得說我一碗水端得不平。 兩人在懷寧待了一天,於第二天下午返回安慶。一到旅館,老闆娘就找來了,還帶了張條子:"有個軍官來找了你們好幾次,你們不在,他叫我把這個給你們。" 張一鳴接過條子,跟她道了謝,等她出去後,展開一看,上寫著:"吳兄,趙兄弟,數次來見,皆未相逢,甚為掛念。吳兄所托之事,弟已著人探明,令同學于年初調往省保安司令部,今在合肥。兩位返回,請務必來營一聚,弟備薄酒一杯,聊表寸心。" 張一鳴當然知道這個人已調走,不過是試試呂德賢而已。他把條子遞給趙義偉,說道:"此人倒是個誠信之人。" 趙義偉看了,也說:"看得出來,他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師座,這個人可以用。" 張一鳴不置可否。 "他這杯酒,我倒是要喝。" 兩人來到呂德賢的營部,張一鳴遞給衛兵一張名片,叫他進去通報營長。很快,呂德賢出來了,臉上滿是笑容:"吳兄,趙兄弟,你們可來了,兄弟我望眼欲穿啊!" 張一鳴說道:"我們出去辦事了,剛回來,一看到你留的條子,立即就趕來了。" "來了就好。兄弟我昨天就叫人買了雞鴨,現在還喂著,就等著兩位來了好殺。" "賢弟太客氣了。" "哪裡,軍營裡沒什麼好東西,二位別嫌棄才好。"呂德賢熱情地把他們接到房裡坐了,吩咐金滿倉倒茶,自己把前日買的瓜子、糖果抓了兩碟,放在桌上。 "這麥隴香的糕點是安慶的名產,來嘗嘗。" 等金滿倉泡好茶,他吩咐說:"去跟廚房裡說一聲,我的朋友來了,叫他們趕快準備。再跟衛營副說一聲,晚上到我這裡吃飯。" 他又對趙義偉說:"老弟,你喝酒是海量,我陪不下來,所以叫了個兄弟來。" 趙義偉笑道:"德賢兄,你這話可要把兄弟我嚇跑了。" "老弟說笑了,既然把二位請來,當然要盡興。在我這裡喝酒,醉了也不要緊,住在這裡就是了。" 這一頓酒喝下來,趙義偉果然在這裡住了,他已喝得酩酊大醉,吃完飯就倒在床上睡了。呂德賢和衛大海輪番敬酒,他又要幫張一鳴喝,當然禁不起。不過衛大海比他更醉,已經人事不省,是由他的勤務兵把他背回去的。呂德賢要好一些,他叫金滿倉把桌凳搬出去,在房裡加了兩張行軍床,鋪上新的被褥,又陪著張一鳴說了會兒話,這才倒下睡了。 他二人睡得香,張一鳴可就慘了。兩個醉鬼鼾聲如雷,此起彼伏,他根本無法入睡。他既睡不著,屋裡的酒味又難聞,索性披衣起床,打開房門,站在門口呼吸新鮮空氣,心裡苦笑:好嘛,我這師長倒成了站崗的了。 輾轉反側了一夜,直到快天明時他才勉強打了個盹。他是職業軍人,時間性很強,雖然晚上沒有睡好,但一聽起床號響,依然翻身就起來了。緊跟著呂德賢也醒了,他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對張一鳴說道:"吳兄,我得去出操,你再睡一會兒,待會兒我來叫你吃早飯。" 他說完就出去了,只聽得外面一陣小跑的聲音由近而遠。這時,趙義偉也醒了,見師長已經起床了,他慌忙起來,習慣性地去找衣服。張一鳴說道:"別找了,你昨晚沒脫衣服。" 他低頭一看,衣服果然在身上穿著,不覺羞愧地笑了笑。他的酒已醒了,只是喉嚨幹得難受,找了一杯昨晚剩的涼茶,一氣灌了下去,這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張一鳴問道:"你覺得怎樣?" 他搖搖頭:"沒事。" "走,我們去看看出操。" 操場上,士兵們並沒有操練,而是整齊地擺列著。兩人悄悄地走過去,站在隊伍後面。隊列前,呂德賢筆挺地站著,正在聽一個軍官說話。那軍官滿臉橫肉,正是他們前天晚上遇到的軍法長。呂德賢聽完他的話,表情嚴肅地對士兵們說道:"弟兄們,軍法長今天來,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調查清楚。昨天晚上,有個姑娘在我們營區附近被人強姦了,人家告到了旅長那裡,說是我們的人幹的。我相信我們一營不會出這種敗類,所以我讓大家集合,叫那位姑娘來看看,證明我們的清白。" 軍法長說道:"弟兄們,我當然也不希望是我們的人幹的。可是,人家鬧到了旅長那裡,一口咬定是個當兵的人幹的,旅長責成我來處理這事,我不能不秉公辦理。如果真是你們中的哪一個幹的,那就敢作敢當,自己出列,省得給人家揪出來,更丟人!" 隊伍一片沉默,誰也不曾動一動。軍法長等了一會兒,見沒有動靜,說道:"好吧,不是我們的人幹的,那就最好。" 他揮了揮手,遠處過來了幾個人,走在前面的是個穿著白衣黑裙,用手絹蒙著臉的女學生。她低著頭一邊走,一邊拿手絹擦著眼睛,好像還在流淚。不知是羞澀還是害怕,她走到隊伍前面,依然低著頭。軍法長對她說道:"姑娘,人都在這裡,你可要看清楚了。" 呂德賢說道:"姑娘,我這一個營的人都來了,你仔細看看,千萬別認錯了。" 她聽到他說話,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突然驚叫起來:"是你?" 呂德賢愣住了。 她跑到軍法長身邊,一手抓住他的胳臂,一手指著呂德賢:"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那個壞蛋——" 呂德賢大吃一驚:"姑娘,你說什麼?你看看清楚再說,你肯定認錯人了!" 軍法長說道:"是呀,姑娘,你可能看錯了。這是我們一營營長,他怎麼會幹這種事?" "不會的,我不會看錯的。這張臉,這張臉我就是死也不會忘!"她說完,用雙手捂住臉,悲悲切切地哭了起來。 幾百雙眼睛齊刷刷地望著呂德賢,有懷疑,有驚訝,有鄙視。呂德賢急了:"姑娘,你可不要冤枉人——" 女學生大哭道:"你這個畜生,你害了我,倒怪我冤枉你。我又不認識你,平白無故地跑來冤枉你幹什麼?" 軍法長虎著臉命令:"把他的槍下了,給我捆起來。旅長有令,這件事不管是誰幹的,一律執行槍決!" 跟他來的幾個人擁上前,把呂德賢捆了起來。呂德賢大叫:"軍法長,我真是冤枉的。我昨晚連營門都沒出,怎麼可能幹這種事?有人可以給我作證。" "軍法長,我作證。"衛大海急忙出列。 "我和呂營長昨晚在一起喝酒,他喝醉了,不可能出去。" 軍法長聳了聳鼻子:"他喝醉了?看你這昏頭昏腦的樣子,是你喝醉了吧?現在都還是一身的酒氣,只怕昨晚在哪兒挺的屍都不知道。老子告訴你,別為了兄弟一場你就包庇他,人要有良心,人家年紀輕輕的一個姑娘,就這麼讓他給糟蹋了,叫人家今後怎麼做人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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