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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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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一鳴怕他暴露身份,急忙暗示他克制情緒。好在四個軍官對他倆並沒怎麼注意,繼續著他們的談話。何團長憤憤地說:"兄弟我不好色,他禁不禁嫖與我無關,可要禁賭就不行,我就這點愛好。當兵的人,生活本來就枯燥,他什麼都不准幹,這不是想把人憋死嗎?" 軍法長聽到這裡,臉有不屑之色,哼了一聲:"行了行了,人都還沒到,你們別吹得這麼嚇人。我就不信,他人生地不熟的還敢這麼做。大家都不聽他的,他還能把人都殺光了?真要這麼著,大夥兒還不反了?" 那個中校說道:"軍法長,你是旅長的紅人,經常和他在一起,他現在有什麼想法,你說給弟兄們聽聽。" 軍法長笑了一笑,"旅長這幾天正和怡香院新來的小桃紅打得火熱,一天到晚人都見不著。不准嫖妓,他能答應嗎?" 三人都笑了起來,張一鳴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跑堂把張一鳴點的一道魚端來了,他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魚嘗了嘗:"嗯,這魚味道還不錯。" 那個跑堂聽張一鳴誇魚好,忙接口道:"這位先生好口感。我們'臨江仙'做的魚是安慶出了名的,這魚可是地道的鰣魚,肉質細嫩、味道鮮美,下酒很不錯。先生要不要來點酒,我們這裡有不少好酒,花雕,竹葉青,連貴州茅臺都有。" "酒就不要了,給我們把飯盛上來。" "夥計,"軍法長聽說有鰣魚,叫道,"那種魚也給我來一份。" "好,您稍等一會兒,就來。" 過了一會兒,夥計把魚端了上來,軍法長看了一眼,頓時大怒:"混帳東西,怕老子吃飯不給錢嗎?他們的魚那樣大,老子的就這麼小,看不起老子啊?" 夥計急忙解釋:"對不起,長官。今天送來的魚少,吃的客人又多,實在是沒有大的了。" 軍法長把桌子一拍,罵道:"放屁!別人吃就有,老子吃就沒了,你他媽的什麼意思?" "長官,真的是沒有了。您要不信,我帶您去廚房看看。" "老子才懶得去看,去把你們掌櫃的叫來,跟老子說清楚。" 夥計還想解釋,話沒說完,軍法長不耐煩了,"啪"的一記耳光,夥計捂著熱辣辣的臉頰,眼淚都快出來了:"你、你怎麼打人啊?" 軍法長摸出槍,頂在夥計的頭上:"打你?你再囉嗦,老子還斃了你!" 夥計嚇得臉色慘白,不敢再說。掌櫃的早已聽到樓上的吵鬧聲,慌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上來,一個勁兒地道歉:"長官,這個夥計是新來的,不懂事,得罪您的地方,您多包涵,多包涵!" 軍法長蠻橫地說道:"你來得正好,你給老子說清楚。大家都是來吃飯的客人,憑啥他們的魚那麼大,老子的就這麼小?是不是覺得穿洋裝的有錢,咱們幾個當兵的就是他媽的來討飯的?穿洋裝有什麼了不起,告訴你,在這塊地方,還沒有誰敢看不起老子,別說穿洋裝的,就是地方上的官,見了老子也得讓三分,你他娘的別狗眼看人低。" 他罵的雖然是掌櫃的,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一番話已把張、趙二人牽扯了進去。趙義偉是習武之人,向來不肯示弱,平白無故地受人欺負更是他無法忍受的。 "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桌上,怒道:"掌櫃的,你這店裡的蒼蠅怎麼老是嗡嗡叫,還讓人吃飯不?" 張一鳴雖有涵養,也實在厭惡那軍法長的為人,所以沒有阻止趙義偉,只冷眼看著,靜觀事態的發展。 軍法長聽出趙義偉的話是沖自己來的,登時轉過頭,一雙混濁的眼睛瞪著他:"小子,你他媽說什麼?" "我說這店裡的蒼蠅討厭,你沒聽見嗎?" 軍法長在這個小城一向威風慣了的,平時除了旅長,誰敢這麼跟他說話,他看著趙義偉,突然哈哈一笑:"你小子從哪兒來的,敢跟老子撒野,膽子倒不小,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趙義偉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我是從山東來的——" 一旁的掌櫃急了。他們要鬧起來,店裡生意就別做了,而且他認識那軍法長,知道他的為人,殺個人對他不算什麼,自己恐怕就得關門大吉了,慌忙打斷了趙義偉的話,對他直央告:"先生,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您看在我這張老臉的分上,就原諒我這次,好不好?算我求您了,啊?" 趙義偉是吃軟不吃硬的人,見掌櫃好言相求,又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就沒有再說下去。 掌櫃又對軍法長賠笑道:"長官,這事是由小店引起,都怪我對夥計管教不嚴,讓您受了委屈,是我的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就別生氣了。這樣吧,這魚我叫人到其他店裡給您買大的重做,賬就不算了,當我給您賠禮了。您就消消氣,消消氣。" 幾個軍官中李高參受過高等教育,在政府機關當過官,因為貪污被開除職務,這才托關係來到軍隊,混了個高參之職。他的頭腦靈活,又是在地方官場上打過滾的,善於察言觀色。一般的老百姓是不敢和軍官作對的,趙義偉的行為已經讓他頗覺意外,再看一旁的張一鳴衣著華貴、氣宇不凡,自己的人和一個高級軍官起了衝突,他不僅絲毫不慌,神色如水般的平靜,而且唇邊還隱約帶著一抹高傲的冷笑。他敏銳地感覺到這絕非普通人,肯定是有家世背景的。他認為不管二人是什麼來頭,這事也別再鬧大了,就此下臺最好,因此勸道:"軍法長,算了,犯不著為個小夥計生氣,影響了心情。來,繼續吃飯,吃完了我們再打十六圈,我今天輸了這麼多,還等著翻本呢。" 何團長也急著吃完飯好打牌,並不想為這點小事糾纏不休,跟著勸道:"是呀,軍法長,心情不好可要壞手氣的。" 還沒等軍法長開口,只聽木梯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一個中尉跑了上來,叫道:"軍法長,你在這裡呀,旅長正派人到處找你呢!" "旅長找我有什麼事?" "我不知道,他只說讓你馬上去見他。" 軍法長跟著中尉走了。一場風波終於消了,掌櫃松了口氣,這才發覺自己已出了一身冷汗,悄悄地用袖子擦了擦臉。 吃完飯回到旅館,張一鳴背著手,在房間裡不停地踱來踱去。雖說來新25師他有心理準備,但今天的所見所聞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要整改這樣的部隊,不僅費力,還得費心,不亞於打一場戰役。贏了自不必說,輸了也就輸掉了自己在軍中的前程,可千萬馬虎不得。 趙義偉知道師長的習慣,在思考問題的時候總是要走動。他不敢打擾,悄悄打開皮箱,拿了一本《孫子兵法》出來,躺在床上看。他小時不愛讀書,小學都不曾畢業,很多字還是跟了張一鳴後,由他親自教出來的。張一鳴倒是一心想把他培養成能帶兵打仗的人,不但教他軍事理論,還讓他背誦兵書。可他天生不是讀書的料,不到十分鐘,他打起了呼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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