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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武?"呂德賢想了想,搖搖頭說,

  "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新25師是才整編的,很多人我都不熟。你那個同鄉以前是哪個部隊的,職務是什麼?"

  "他在保安2旅,以前在軍需處幹過。"

  "難怪我沒聽過這個名字,我是暫5旅的,保安旅的人不熟。不過我手下的一個連長有個哥哥在保安2旅當營長,我可以讓他幫你打聽。"

  "那就先謝了。"

  "小事情,你留個地址給我,一有消息,我馬上通知你。"

  "好。"張一鳴取出自來水筆,就在自己的名片後面寫下了旅館地址,遞給他。他看了一眼,鄭重地把它放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然後問道:"兩位到安慶,是來玩呢還是做生意?"

  張一鳴回答說:"我打算在這裡開一家新公司,先來摸摸行情。"

  老闆端上菜,笑容滿面地問道:"幾位要不要酒,我們店裡有真正的景芝白乾,陳年的。"

  趙義偉聽見有平時難得一見的家鄉酒,不覺酒癮大起,看了張一鳴一眼,見他點頭,當即說道:"先來二斤。"又對呂德賢說,"兄弟我一不好色,二不好賭,生平最愛的就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咱倆一見如故,今天一定要喝個痛快。"

  呂德賢見他一開口就要二斤,心想初次相識,酒未免太多,打算推託。但他後面的話正合他的喜好,頓生知己之感,不覺豪興大起:"老弟如此爽直,是條漢子,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今天這酒,你說怎麼喝就怎麼喝,我奉陪!"

  "好嘞!"老闆大聲答應,連忙去把酒拿來,還拿了三個酒杯,一一放在三人面前。

  趙義偉拿過酒壺,給呂德賢斟了一杯,他知道張一鳴酒量不大,而且除了特殊時候和特殊場合,平時滴酒不沾。他不敢替他做主,問道:"經理,你要不要喝一點?"

  張一鳴微微一笑:"能遇到呂營長這樣的豪傑,實乃幸事。我平時不喝酒,今天也要破例了。"

  趙義偉忙給他倒了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張一鳴端起酒杯,說道:"為我們的相識,幹了這杯!"

  三人舉杯相碰,然後一飲而盡。呂德賢等趙義偉倒完酒,舉起杯子,說道:"我今天有幸結交到兩位朋友,真的很高興。我借花獻佛敬兩位一杯!"

  他說完,一口喝幹了杯中的酒,照了照杯子,真誠地說道:"我呂德賢是講義氣的人,既然認了兩位做朋友,兩位在這裡開公司,日後地方上遇到什麼難事,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只管開口,我決不含糊!"

  張一鳴笑了:"有呂營長這句話,我可就高枕無憂了。為了我們的友誼,再幹一杯!"

  酒喝了約有一斤的時候,他說道:"我量淺,酒不敢多喝。趙義,你陪呂營長好好喝。"

  "好。"趙義偉嗜酒如命,酒量又驚人,巴不得有他這句話,又給呂德賢倒上酒,"呂營長是咱性情中人,對兄弟的脾氣,兄弟我敬你一杯。"

  "吳兄,趙兄弟,"呂德賢喝完酒,說道,"你們要真看得起我,別叫我呂營長,叫我一聲德賢就行了。"

  "那好,我就叫你德賢兄。來,兄弟我再敬你一杯。"

  這杯幹完,趙義偉說道:"這杯子太小,喝著沒勁,不如換成碗,德賢兄以為如何?"

  "好。"

  兩人你來我往,酒很快就喝完了。張一鳴見兩人面色如舊,沒有絲毫醉意,笑道:"賢弟好酒量。趙義,你今天可碰到對手了。"隨即叫道,"老闆,再來一斤。"

  又一碗酒下肚,呂德賢的黑臉膛上終於透出了紅色,看了看倒酒的趙義偉,說道:"說句實在話,趙兄弟你可不太像個生意人。"

  "兄弟我以前是走江湖跑碼頭的,最近才跟著吳經理學做生意。我只上過小學,沒什麼文化,看到那些帳簿就頭痛。說不定哪天想改行了,來投奔德賢兄,在你手下混碗飯吃,老兄可不能不要啊。"

  呂德賢哈哈一笑:"放著賺錢的生意不做,來當個吃不飽、餓不死的窮兵,老弟可真會開玩笑。我是沒本錢,要有錢,誰幹這不要命的差事,早做生意去啦!"

  "做生意並不都賺錢,也有血本無歸、想跳黃浦江的時候。"張一鳴說道,"還是當兵好,吃穿不愁,每月還有俸祿,而且軍隊不像公司,不用擔心它哪天會倒閉,沒有失業的風險。"

  呂德賢搖搖頭說:"吳兄,你沒當過兵,不知道當兵的苦。從道理上講,你說的沒錯。可實際上不是這麼回事。上面把軍費撥下來,經過一層一層的盤剝,到底下根本就剩不了多少。低層官兵的伙食差,能保證填飽肚皮就不錯了。連吃的都保證不了,軍餉就更別說了,經常克扣,就這有時還幾個月都拿不到。"

  趙義偉聽了,憤憤地說道:"這些當官的也太缺德了,就沒人管嗎?"

  "誰管啊?從上到下都是這個樣,上行下效嘛。"呂德賢端起酒碗,剛要喝,發現酒沒了,又放了下來。趙義偉忙拿起酒壺,給他倒上。

  張一鳴看著呂德賢,若有所思地說:"我是商人,講的是哪兒損失從哪兒補。你是營長,上頭扣了你的錢,你從下面補回來就是了。"

  呂德賢的臉已越來越紅,一直紅到了脖子根:"不瞞吳兄說,我沒錢的時候也確實打過這主意,可實在是狠不下心啊。我是窮人出身,瞭解弟兄們的苦處。要不是家裡太窮了,誰願意來當兵賣命。再說平時待弟兄們太刻薄了,大家心裡怨恨,到了戰場上就不會拼命,隊伍就沒有士氣,沒有士氣的軍隊是打不了仗的。"

  張一鳴微笑道:"看來賢弟深諳帶兵之道啊。"

  "深諳談不上,不過上過幾天軍校,這點道理我還懂。"

  張一鳴很感興趣,問道:"賢弟可是黃埔生?"

  "我是黃埔四期的,至今一事無成,慚愧!"

  "賢弟既是黃埔出身,又會帶兵打仗,必受重用,將來定會飛黃騰達,富貴不可限量。"

  呂德賢苦笑:"要真如吳兄所說倒好了。我這人性子直,說話不會拐彎抹角,也不懂溜鬚拍馬,加上很多事情又不願意跟別人同流合污,更是被當成異類。要不是以前立過戰功,又救過旅長的命,恐怕早就被趕出去了,升官就不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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