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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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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日夜,日軍增援部隊開到,關師只能放棄奪回古北口的企圖,退守第二線險關——南天門。 南天門地形險要,但兵力展布不開,為穩定防禦,關麟征只得把兵力一部部往上調。日軍以一個師團的重兵全力猛攻卻難有進展。直至4月初,關麟征的第25師被打殘了,只能以楊傑的第2師頂上去。而日軍援兵也在大批湧向南天門。 小小的南天門,似乎成了整個戰場的中心。 至4月末,楊傑第2師也消耗得差不多了,17軍軍長徐庭瑤只能咬著牙,將手中最後的1個師,劉戡的83師投入戰場。中央軍到底是蔣介石的寵兒,17軍先古北口後南天門血戰近2個月,殲滅日軍數千人,始終沒讓日軍從自己的陣地上攻破。 關鍵時刻,日軍突破冷口,直插豐潤、玉田,威逼長城一線整個中國軍後路。為保住部隊,何應欽下令前線部隊全部後撤,長城各口門戶洞開。 5月20日前後,一路日軍進迫通州(通縣),寶坻日軍攻佔香河,北路日軍到達順義,北平重鎮已處在日軍三面包圍之中。北平,在軍事上已陷於死地。 北平已能聽見隆隆的炮聲,日機更是天天示威不斷。城內風聲日緊引得軍民一片驚慌,甚至何應欽、黃紹等最高軍事長官也已收拾好行囊,隨時準備撤離。但蔣介石此刻正在廬山部署「剿共」,電話怎麼也打不進去。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何應欽決定先斬後奏,與日軍商談停戰。 早在5月3日,南京即派來了親日派的重要人物黃郛,並任命其為行政院北平政務委員長,準備與日本人周旋。蔣介石原指望華北危急時,英、美等國能站出來說話,阻止日軍威脅北平,黃郛不過為緩衝與日本人關係的一顆棋子。但國際社會對風頭上的日本人並無強硬表示,只希望雙方停戰言和,這種話說了等於沒說。 5月25日,何應欽派出參謀處長徐祖貽少將赴密雲日軍第8師團司令部談判停戰。日軍第8師團長西義一中將以勝利者的姿態提出了停戰辦法: (一)華軍撤至延慶、昌平、高麗營、順義以北,通州、香河、寶坻、林亭、蘆台以南一帶,以示華軍停戰的決心,請日軍不再前進; (二)於5日內日方派遣代表與華方軍事當局討論停戰條款; (三)正式談判地點須在日軍佔領地內。 5月30日,曾留學日本的參謀部作戰廳長熊斌受命赴塘沽與日軍談判。敗軍言和,自然難有公允。 5月31日,隨著熊斌與岡村寧次在《塘沽協定》上簽字。持續近3個月的長城抗戰寫下了一個令人遺憾的結尾。 6月8日,蔣介石在南昌召開「剿共」軍事會議,再次宣稱:「抗日必先『剿匪』征諸歷代興亡,安內始能攘外,在匪未肅清前絕對不能言抗日,違者即予最嚴厲處罰。」會後向全軍分發《作戰手本》、《「剿匪」手本》等書。 蔣介石開口閉口「剿共」,一切戰備訓練為了「剿共」,日本人豈能不放開手腳大動刀兵,國民黨軍各級將領如何鐵下心來抗日?一支弱旅在左右掣肘的干擾下連對手的戰術特點和應對之法都未掌握就去面對一支裝備精良的強敵,何以取得戰鬥的勝利? 長城抗戰是中國軍人一腔熱血的噴發,但僅有熱血是不夠的。 《塘沽協定》的簽署,為日軍敞開了華北大門。在中日尚未宣戰的情況下,日本政府指示關東軍對華北的下一步策略是三分軍事、七分政治,逐步使華北脫離中國政府,實現日軍控制下的「自治化」。在這之後的幾年裡,華北雖不像東北那樣被坦克、大炮征服,但日軍的一步步滲透使其離南京國民政府越來越遠。若不是日後西安事變的爆發和「七·七」盧溝橋燃起的全面抗日的戰火,華北也許將是第二個東北。 華北不是東北,但對日軍來說目的是一樣的。 15. 蔣介石不抵抗之謎 轉眼已到了1934年的夏天。 3年來,正當蔣介石還沉浸在剿滅中共的夢幻中時,日軍已把遼、吉、黑、熱河四省攫於手中,並大兵南下,壓入山海關,控制了長城內外各口隘。平、津兩市東西北三面受敵,中國北方豐饒的半壁河山岌岌可危。而江南上海也成了中國不設防的城市。中國,正在不知不覺中一步步走向淪亡的邊緣。 在這3年中,日本國內也是風雨飄搖,政局動盪。內閣政府走馬燈似地換了三屆。但無論哪一屆內閣,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國內的危機,他們的眼光總是越過茫茫的大海,盯住了遙遠的中國。面對3年來日軍在中國北部所取得的戰果,幾千萬日本人驚訝得目瞪口呆,欣喜若狂。而居日本萬民之上的天皇裕仁,則更是心旌蕩漾,激動不已。這個對日本帝國擁有無尚權力的君主,多年來始終包藏著一顆野心:他要征服中國、征服亞洲,甚至征服世界,他渴望他的帝國疆域無邊,子民如雲,他要實現先帝沒有實現的夢想。 當日軍的鐵蹄跨過長城,整個中國大地都感受到它的震動時,裕仁不禁大喜過望。他時常對著宮中那張巨幅世界掛圖發呆。望著圖中央那巨大的雄「雞」形的中國,想到超過日本帝國3倍國土面積的中國東北大地已然在握,他的臉上忍不住綻出了花朵。嘗到甜頭的裕仁更加縱容和支持內閣、軍方對中國所採取的擴張戰略。這樣一來,隨著日軍入侵戰火的不斷擴大,攫取中國統治權不久的蔣介石終於被身邊的這只猛獸驚醒、開始認真思索自己所處的實際境地來。 7月,長江中、下游地區又進入了酷熱難當的盛暑,然而素以「涼島」著稱的廬山卻仍是林木青翠、涼爽如春。蔣介石這時又上了廬山。這裡他太熟悉了,無論當年的北閥,還是今日的「剿共」,江西對他都具有特殊的意義。每次赴江西,他除了有時在南昌呆些時日外,其它辦公、生活地點一般都是選在雲遮霧罩、充滿神秘色彩的廬山。 10日午後,蔣介石信步出了居室,沿著牯嶺街緩緩地向山上走去,幾名侍從人員小心地遠遠跟在後面。今天,他像是有滿腹心事,雖然步態還似以往那般沉穩,但卻顯得有些緩慢。他時而抬頭望望四周,像是在欣賞霧中群山的溫柔、美麗,可時而又低頭陷入沉思,偶爾晃動著手中的拐杖,像是要驅走心裡的煩惱。浮動著的輕紗一般的薄霧,使日照峰若隱若現。朦朦朧朧,有一種捉摸不定的感覺。他也像處在幻境中,對過去和未來產生了一種難以捉摸的困惑感。 自他投身革命以來,雖然曾經歷過幾次危機,但更多的卻是取得勝利的成就感。然而這3年他卻深感艱難。國內各軍閥實力派此起彼伏的反蔣倒蔣尚未平息,國軍對中共的幾次「圍剿」也出乎他預料地屢屢慘敗,而日本人又借機在北方連連發難。尤其日本人,就像是一隻窺視中國已久的餓狼,再也沒有耐心等待了,趁地陷於中國內戰而無法抽身時,不顧一切地撲向了中國大地。東北三省硝煙未盡,日軍又殺出山海關,侵佔熱河,扼住平津,虎視眈眈地盯住了華北,真是得隴望蜀,絲毫沒有止息的意思。這使得中國人心中對日本人仇恨和對他退縮的憤怒終於不可遏制地爆發出來。中共和一般民眾自不必說,就是國民黨內部對他也有頗多指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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