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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老熊爽快地收了起來。

  一根釘子換了一把好刀,這買賣我著實做得。老熊就是這麼拗,我很清楚,不順從他的好意,他肯定會大發雷霆。

  淩晨下哨以後與老熊聊了一會兒我們便昏沉沉睡去,抱著我那褪色的書包,睡得很香,也非常踏實,那包裡有老熊送我的彎刀,是我心理上的依靠。自從高向陽退伍後,我就像懵懵懂懂的孩子,找不著方向,心裡總有一種孤單的感覺,來到機動大隊後,有了老熊,又有了安然,還有了張大隊,我慢慢沒了流浪的感覺,我不是孤雁,我有這麼多愛我關懷我的兄弟。雖說對安然從前有一種莫名的痛恨,可經歷許多事情以後,這種感覺慢慢消退、淡化,他在我心底的印象也一天天好起來,也許,他本就是如此,只不過我的觀點有些偏頗而已。這就是一名武警戰士的心路歷程,武警戰士也是一名普通的人,是人,也得慢慢長大。

  火車繼續高速前進,發出有節奏的車輪與鐵軌的撞擊聲。外面,依然是村莊、城市、田野,崇山峻嶺從窗戶上瞬間閃現,我們沒有心思飽覽這美麗的風光,只能集中精力看押這些犯人,他們都是殺人越貨、姦淫偷盜,詐騙縱火、搶劫綁票的重刑犯,曾給社會造成過重大的危害,面對他們,我們又怎能有絲毫麻痹?

  火車在一座城市停留了20分鐘後,又繼續向前疾馳,就是這停留的20分鐘,也讓我們緊張了好一陣子,我們這些被換崗下來在車廂睡覺的戰士,被賈銀亮喚醒,被安排在加哨班,又是一陣小小的緊張,謝天謝地,一切正常,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火車已經行駛了十多個小時,離我們部隊的營區越來越遠了,離錢歆與我發生故事的地方也越來越遙遠,心中有一種莫名的痛楚纏繞著我,我感覺,錢歆不再會回來,我與錢歆之間的愛情將永遠不會再回來。

  4

  事實上,我與錢歆之間的愛情真的沒有再回來。

  我當初的預感是正確的,人,就是這麼一個奇怪的東西,似乎對這世界在冥冥之中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這,也許就是感覺。

  我寫作的時候,錢歆有時候打來電話,問作品寫得怎麼樣,不要太累了,要少抽點煙,注意不要熬夜,要多休息,事無巨細,一點點囑咐。仿佛我就是她心目中的孩子,生怕遺漏一處,我就有點什麼閃失。

  每次聽完她的叮囑,我的心就發酸,我們不是都不談感情嗎?怎麼這樣的話語,又讓我記起往日之間的點點滴滴,不知道,這還是不是愛情?我們之間的愛情,早已被我們親手埋葬在那個叫軍營的地方。

  我又想起了我們當初在部隊中的約會,錢歆拿著書,如饑似渴地讀著,她坐在她姐的商店裡,聚精會神,一點也沒有注意到我的到來,我躡手躡腳地繞到她背後,一下蒙住她的雙眼。

  她很驚恐。"你是誰啊?"

  我不答,用手揉揉她的頭髮,充滿愛憐。

  "你是小勇!"她莞爾一笑,很甜的樣子,一直甜到我心底。

  "你個小迷糊,還挺聰明的。"我鬆開雙手,奪過她的書。

  "你才迷糊呢!"她用手撓撓我的胳肢,我忍不住發笑,想拼命擺脫她的纏繞,她追逐著我……

  錢歆站在一顆矮小的樹枝上,看著我一直發笑。

  她說:"我想跳下來。"

  "別,當心把腳崴了。"

  "我就要跳,我想變成一隻小鳥,自由地在空中飛翔。"錢歆站在樹枝上,張開雙臂,閉著眼睛,很任性。風,吹著她短短的秀髮在空中飛舞。

  "那你跳吧!不過,可別飛過了。要走也要把我給帶走。"我望著錢歆癡癡的樣子發呆。

  錢歆站在上面咯咯發笑,閉緊雙眼,鼓足勇氣,像一隻蝴蝶輕盈地從樹上飛下,我張開臂膀,抱住她從天而降的身體,可瘦弱的我受不了她突然從上自下的壓力,我一下子倒在滿是野花的草地上。

  哈哈。我們仰望著天空上漂浮的白雲大笑。

  我再次沉湎於往日的記憶中。

  我將手握成拳頭猛地砸在鍵盤上,想以疼痛來提醒自己不要任由回憶信馬由韁,不要再去回想與錢歆之間的甜蜜往事。

  這,只是一個夢。

  是夢,終歸有破碎的那一天。

  我與錢歆之間是一個支離破碎的故事。

  這,到底是不是愛情?

  如果不是愛情,那記憶怎麼會這麼深?傷口又怎麼這麼疼?

  隨著與錢歆聯繫的增多,我心底想瞭解她當時為什麼離去的念頭就愈發強烈,可每次稍微提及一點她都很謹慎很小心的樣子,我不得不放下這伴隨我許久的念頭,將這困擾我多年的疑團生硬埋藏在心底。

  她越這麼做,我心目中的疑團就越深。

  這可能是一個難以啟齒的秘密。

  一旦解開這個疑團,她難道會受傷更深?

  我想到她的城市去看看她,想親自面對她解開這個秘密,來判斷我對戰友的多疑是一種誤會,想得到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那就是——她是否仍然愛我?

  我開始在辦公室做準備,收拾好行李,將小說稿子拷貝出來,帶在身邊。我想如果我有時間,我將會把這篇小說繼續寫下去。

  將一切準備妥當完畢後,跟妻子做了一個簡單的解釋,於是我便奔上了去深圳的機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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