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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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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一個士兵和他那小小的腦袋所考慮的問題,現在看來竟然是那麼的莊嚴,但又很無奈,充滿憂傷。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前面探照燈的光線閃了一下。 有人。 我握緊槍,手心攥著汗。 當兵幾年了,我時時刻刻繃緊了弦,對發現情況有著本能的反應,還有耳朵,也時時像警犬一樣有著敏銳的聽力。作為哨兵,要想相安無事,能在本班哨裡控制任何情況的發生,不睜大眼睛,不保持敏銳的耳朵,能行嗎?更何況我馬上就要退伍了,如果在我眼皮底下發生了犯人逃跑事件,我豈不是"晚節"不保? 探照燈的光線再次閃了一下,前面300米的地方顯出來一個黑影。 我籲了一口氣,發現不是監獄裡面有人,緊張的心情頓時鬆弛下來。 可能是查崗的人來了吧? 不是安然,便是中隊的領導。 或者,是支隊司令部的參謀。 我背好槍,整理了一下軍裝與子彈袋,準備等到那黑影走近了就下槍彙報。 那黑影越走越近,變成了一個纖細的身影。 是女人,我看出來了。 那熟悉的腳步聲突然也傳來了。 噔噔…… 女人走路零碎的聲音。 是女人穿著高跟的皮鞋,在地上走路的聲音。 我一陣狂喜。 是錢歆,是錢歆。 錢歆過來了。 我的心情像陽光一樣燦爛起來,心突突直跳。 錢歆走近我執勤的崗樓,站在下面,仰望著上面的我,揮手致意。 還是那紅豔如火的衣服,還是那迷人淺淺的微笑。 我像兔子一樣飛快地掀開二樓鐵梯上的蓋子,鑽出站崗的地方,從5米高的梯子上一滑而下,打開崗樓笨重的鐵門,讓錢歆進來,又迅速將門鎖好。 好黑啊。錢歆咯咯直笑。 好高啊,我怎麼上得去?她望著高高的梯子發呆。 別怕,有我呢!我這護花使者的能力顯示出來了,她站在下面,我站在上面,我拉著她的手,一步一步攀上二樓,小心翼翼,終於上來了。 來到軍人執勤的哨位,錢歆即緊張又興奮。她雖然天天生活在監獄附近,可從來沒有到過武警站崗的地方,因為這是軍事警戒區,普通的老百姓是不准進來的。 我小心仔細的觀察著監獄內外,錢歆便好奇地問東問西,我耐心的解釋著她提出的問題。心中如電流一樣被擊中,溫暖而又顫抖不安。 ——很多很多年前,一個小小的士兵在高度緊張中站崗。他的旁邊,有一位美麗的少女溫柔地陪伴著他,這聽起來似乎是童話裡的故事。 你們站崗就一個人啊?錢歆望著我問,如水般的眼睛默默注視著我。 嗯。我應道,在她的注視下我不知所措。 "那麼遠的地方,有很多陰影,你們怎麼能分辨出有沒有犯人躲避在那裡?"她指著遠處那些燈光照射不到的死角說。 這問題提得太專業了。我吃了一驚。 "這個問題問的好!"我笑著說,"觀察那些有陰影的地方有沒有逃跑的犯人,首先用眼睛仔細監視,不眨眼,定睛看。如果有犯人躲藏在那裡,那麼肯定要蓄意逃跑,就會移動自己的身體,而晃動探照燈射過來的光線。第二個辦法是聽,用耳朵聽,這是最簡單的方法。不過,通常老兵才會使用這種方法,因為需要經驗和過人的聽力,必須靜下心來,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哨兵的警惕。" 真神乎!錢歆驚愕了。 哈哈。我笑了。別人可能不相信,現在的我,在電腦旁邊閉著眼睛,便可感覺到房子外面,20米遠街道上匆匆走過的行人,這就是在部隊鍛煉的結果。 我在崗樓上一邊履行著哨兵的職責,一邊和錢歆愉快地聊天。 真的希望,希望時光就此停止,讓我們兩個人永遠待在一起。 在無數個漫長執勤的夜晚,我心裡都默默催促著接班哨兵早點到來,好讓我趕緊回到床上睡覺。 可如今,不一樣。因為有了錢歆。 錢歆就在我身邊,她和我一起站崗。 我似乎感覺眼前出現了幻覺,好像在做夢一樣。 "你怎麼了,注意看看外面的情況。"錢歆提醒我。 我又怎麼能清醒過來?一位年輕的士兵,旁邊有一位美麗的姑娘做伴站崗,又怎麼能不做夢呢? "你餓不餓?"她問。 "有點。"我如實回答。 她從口袋裡像變戲法一樣掏出一些東西來,有麵包,有香腸,竟然還有可樂。 "太豐盛了!"我驚呼,接過這些吃的東西便狼吞虎嚥起來。我可不管什麼矜持,我就是這副饞相,在她面前我從來不裝。 而錢歆,就安靜地站在我旁邊,微笑地注視著我吧唧吧唧地吃東西。 ——很多很多年以後,當我與她再次相逢時候,她仍然記著我喜歡吃的麵包。她寧願不想當公司的白領,也想開家麵包店,說是為我而準備的,想為我親手做上一份香甜可口的麵包。 也許命運就是如此作弄人,這次我與錢歆約會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就在我開心地吃著麵包的時候。 也就在錢歆安靜地注視著我的時候。 崗樓下面的鐵門不知誰在用力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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