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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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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再道鑽進了戰士們的帳篷…… 陳再道、陳錫聯反復切磋了總攻方案,上報總指揮部。劉鄧命令:7月26日總攻。 7月25日夜裡大雨傾盆,直下到26日黃昏。壕溝裡灌滿了雨水,掩體工事被衝垮,總攻計劃無法實施,推遲到27日。 這天得到情報,蔣介石向顧祝同發出命令: 劉鄧被大雨所困,交通、通訊均發生困難,是圍抄 殲滅的良好時機。命王仲廉一日內趕到羊山,與金鄉王 敬久集團、魯道源58師合擊劉伯承部。此戰若予以徹 底打擊,則結束山東戰事,指日可期。自明日(7月 26日)起,各部隊即應逐漸與匪主動接戰,望各級官 兵猛打窮追,達成任務。希飭遵照。 此時,王仲廉率整編第10師、第206師,第82旅已抵冉固集,距羊山僅一天的路程;王敬久距羊山10裡;魯道源在萬福河對岸,與羊山隔河相望。倘若援敵「主動接戰」,進展迅速,不但打亂了解放軍的總攻部署,甚至有把第66師接應出去的可能。 劉鄧、二陳面對漫天風雨焦灼不安,如果第二天仍是大雨…… §魯西南 羊山集 1947年7月27日—8日 天一破曉,滿天雲霞,斑斕似錦,火紅的太陽從東方升起,將數日的陰霾驅盡。 羊山集外的劉鄧大軍上下歡騰,對著太陽呐喊呼叫,如同在祭典太陽神。 7月27日下午6時30分,一顆綠色信號彈騰空而起。 榴彈炮、野炮、山炮、迫擊炮萬炮齊發。天上的流雲急促地飛逝了。大地劇烈顫動,連人的腳都站不穩。開始還可見山上的敵人影影綽綽,漸漸煙霧把羊山、羊山集包裹起來,像一隻死羊浸在沸水之中。炮火進行了40分鐘,「羊頭」、「羊腰」、「羊尾」如同噴裂的火山,紅透了。 步、炮、工兵各部隊以及四面各友軍統一協同動作,從四面八方突破了敵人的強固防線。 第3縱隊第8旅旅長馬忠全命令突擊隊向「羊背」進攻。第66師不愧是國民黨軍隊的精銳,在經歷了這樣的狂轟濫炸後,抵抗仍是頑強的。突擊戰士一排排倒下,後面的又一批批沖上去,前進的每一步都沾滿了鮮血。曾七次負傷的馬忠全又被擊中右臂,但他仍在彈雨中揮臂指揮。 第19團10連連長趙金來帶領突擊隊向「羊腰」挺進。接近鹿砦,敵暗堡的火力點復活了,十幾挺機槍在他們面前打成一道火牆。 趙金來高喊:「騎上『羊腰』,消滅敵人!」一個橫滾,接近暗堡,扔進幾顆手榴彈,炸啞了幾挺機槍,戰士們一躍而起…… 前面是斷岩。趙金來見斷岩太陡,硬沖傷亡會更大,便命令1排長帶2班從右側迂回過去,佔領斷岩。 時間一秒秒過去了,仍不見1排長那面的動靜。趙金來心裡一急,爬起來就往上跑,通信員小王把他按住:「連長,全連都指望著你呢……有命令我去傳達!」 小王飛跑上去。不一會兒,他爬回來,一身鮮血:「1排長犧牲了,2班控制了交通溝。」 趙金來命令:「史玉倫,你代理排長,帶1班、3班上去,一定要把交通溝控制住!」 史玉倫是名冠全軍的戰鬥英雄。定陶戰役前,王克勤還跟他提出競賽條件。兩位英雄像劉鄧大軍的兩面鮮豔的旗幟。羊山戰鬥打響前,史玉倫在日記上匆匆寫道:「王克勤,今晚我為你報仇!你的競賽條件我永遠記得。等我的好消息。」 史玉倫頭上纏著幾道白紗布——那是19日負的傷,左臂挽著一籃子手榴彈向前沖。他身邊緊跟著一個瘦小的戰士。他們接近交通溝了。突然史玉倫的身子猛地一震,中彈倒地。 趙金來的眼睛霎那間模糊了。 「為班長報仇,沖啊!」史玉倫身邊的那個瘦小戰士吼道。他是新戰士,第一次參加戰鬥。現在他代替了史玉倫,帶著兩個班沖了上去。 控制了交通溝後,敵人為奪回陣地成連成營地往上湧,趙金來率領全連打退敵人五次反攻。子彈打光了,就甩手榴彈。最後,連手榴彈也沒有了,趙金來就命令用石頭砸,戰士們有的幾個人推著大石頭往下滾,有的抱起石塊往下扔…… 緊急關頭,營長南峰嵐帶著11連趕上來。南峰嵐是趙金來十分敬重的領導。多少次了,每當仗打到最關鍵、最艱難的時候,他都神奇般地「冒」出來,扭轉了危機。南營長是個沉默而情感細膩的人。昨天夜裡,趙金來還看到他在燈下靜靜地坐著,面前攤著一封從山西武鄉寄來的貼滿了郵票的信。趙金來已經知道了這封信的內容,那是一位姑娘寫給他的戰士的:「福來同志,咱倆雖然是家裡訂的婚,可是你參加了光榮的人民解放軍,我願意和你結成夫妻。咱們結婚,日子一定能過得很美。跟你一塊出去的四孩家,添了一個又白又胖的男娃娃,你給他捎個信吧。菊則。」 這個「菊則」不知道他的「福來」已經犧牲了。教導員說,給菊則回封信吧。南營長就是提不動那支筆,直到深夜他還皺著眉。 沉默的人,往往是最細密最能發現問題的人。 「趙連長,你負傷了!」 趙金來冒血的右肩沒有逃過南峰嵐的眼睛。營長派人硬把趙金來送下羊山。 借助旅長的望遠鏡,趙金來看到他的連和9連、11連在營長的組織下,正在開闢通路。炮火在延伸,南峰嵐帶著部隊很快沖上了主峰「羊腰」。 趙蘭田旅長隨主攻團跟進登上主峰,把指揮所開設在山頂上。 忽然趙金來驚呼: 「營長! 望遠鏡裡,一顆炮彈爆炸,南峰嵐被掀起兩米多高,又重重地拋向山下…… 第2縱隊第5、6旅也大激戰中。第16、門團由羊山集西北實施主要突擊,第18團由羊山集街道向東突擊。羊山集內短兵相接,巷戰激烈。對手相當頑強,第18團每佔領一個碉堡都要經過激烈拼搏。 團長李開道指揮用12毫米高射機槍平射打地堡。這種機槍威力大,壓制地堡的火力很靈,幾發子彈就能打啞它。李開道光著頭,袖子高高挽起,棕色的臉膛被煙塵塗抹得橫一道豎一道。由於不住的呼喊,嗓子嘶啞得幾乎發不出音。 整整一夜,羊山集火光通明,殺聲震天。拂曉時,羊山全部被佔領,羊山集守敵也大部被殲,宋珊可的三個警衛連也繳械投降了,但是不見宋瑞河。 俘虜交待:集鎮東北一幢帶院牆的高樓內還有殘部。周發田旅長判斷那是敵第66師的指揮所,宋瑞珂很可能在那裡。他草草寫了一封信,讓一個俘虜送去。這封信勸告宋瑞珂停止抵抗;如果投降,保證他的生命安全。 這時,第18團1營教導員韓鏡的報告證實了周發田的推斷。韓鏡說:「8點鐘,部隊查明:敵指揮所就在鎮子東北面的一座大樓裡。」 周發田命令韓鏡:「立即派部隊攻打!如果宋瑞珂投降,就帶活的回來。如果敵人反抗就幹掉他們。記住,宋瑞坷就是死了,也要把他的屍體弄來。我一定要見見這個宋瑞珂。」 1991年秋天,筆者在上海黃埔同學會見到了宋瑞珂。談起4O多年前的那場戰爭,宋瑞珂回憶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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