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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說到這裡沉思起來,他想到在南朝鮮金浦機場,差一點被北朝鮮飛機掃射上,把腦袋鑽個眼兒,在釜山環形圈陣地上,他聽說迪安少將被俘,他揉著紅紅的眼睛,戰地記者問他為什麼眼睛紅了?他大罵亞洲的沙子迷了他的眼睛。他對東京遠東軍高級軍事人員提到北朝鮮軍隊素質時說:北朝鮮軍隊可以和上次大戰中的任何時期的優秀軍隊相媲美。但這次被他難過了三八線,佔領了平壤,他心裡知道北朝鮮畢竟是個小國,怎麼會抵擋住聯合國軍,而且有美國強大的海軍、空軍,何況還是著名的美國五星上將道格拉斯·麥克阿瑟的偉大指揮呢?當飛機在威克島上空盤旋準備著陸時,他大腦神經好像觸了電吱吱直響,他想到這次和杜魯門的會晤,是談什麼?大概是談中國出兵問題?他想到共產黨的軍隊會是什麼樣子?只是知道把蔣介石打出了大陸,他們會是個什麼樣子的軍隊?他兩腳叉開一動不動站在機艙中間。飛機往前冷丁一抖,他身子沒有準備地往前一撲,兩腳欠縫,差一點摔倒下了。副官邦克上校進來報告:「總司令,飛機要著陸了。請紮上安全帶。」他鼻子哼了一聲說:「怎麼?難道說,比登陸艇還晃蕩嗎?」

  從東京到威克島飛行了八個小時,大部分時間麥克阿瑟都不安地在來回踱步。開頭是考慮傳說他麥克阿瑟具有外國君主的許多特點,並且像任何一個外國君主一樣難對付,因此,杜魯門來會晤他是糾正不承認他的地位。他笑的是竟有人這樣描寫他麥克阿瑟,准是那些下流的作家幹出來的。他自慰地說:不怕槍炮還怕什麼舌頭射出的唾沫星子?!當然,他對杜魯門是有很大成見的。

  飛機著陸了,駐島部隊來給五星上將授閱,舉行了持槍禮,居民的少女向他獻了花束。艦隊小型樂隊吹奏《五星上將進行曲》,麥克阿瑟又精神抖擻起來了。他比杜魯門抵達威克島早一晚上。海軍島上司令官給他提供了用瓦楞鐵造的活動旅遊房屋。這樣房子調節潮濕空氣更適合人的身體。但麥克阿瑟的貼身隨從高級顧問惠特尼準將很不滿意,認為五星上將的總司令不能和美國駐韓國大使穆喬共使用一個洗澡間。他也不過發發火就過去了。麥克阿瑟將軍仍然過著東京時間,他讓副官在他床頭掛上東京時間表,比當地時間要晚三個小時。

  副官知道總司令官的習慣,他還注視朝鮮戰場。這樣到威克島是淩晨兩點他才上床去睡,到了三點三十分鐘,睡了一個半小時,他起床先刮了鬍子,穿上他平常的舊軍裝,他說:這比禮服合身,有炮火氣味、士兵氣息,因為我們是在戰時。哢嘰布褲子,敞領哢嘰襯衫和一頂軟胎舊戰鬥帽,他像往常一樣沒有佩戴「水果沙拉」(五顏六色勳章),只是在領子上戴著五星領章,看起來他像睡了十二個小時一樣精神煥發,他看著表對副官說:「威克島、東京,一個指揮官戰場才是你的時間。」他準備著去飛機場迎接杜魯門總統的「獨立號」專機。

  杜魯門總統從華盛頓啟程之前,他和夫人、女兒商議給麥克阿瑟將軍捎一些可能在日本買不到的東西,即捎一些會使他高興的小禮物。夫人和女兒都是從女人喜歡的東西上想,但怎麼也琢磨不出麥克阿瑟夫人缺少華盛頓什麼?女兒瑪格麗特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他們缺少白宮總統這套房間。」

  杜魯門只好打聽他的助手,給麥克阿瑟將軍的夫人捎什麼小禮品?

  助手找來一位五角大樓當差的年輕人,此人曾當過麥克阿瑟的私人助手,他告訴總統的助手,麥克阿瑟夫人她很喜歡吃布隆糖果,在日本那裡是買不到的。

  總統夫人由女兒陪著,看了幾個大商店,只是買到五盒一磅裝的,感到不很滿意,看著太小氣了。可是總統要助手給他買一盒在飛機上吃。女兒看著父親笑,老人從來是不喜歡吃布隆糖果的。看來這次在威克島的總統和五星上將的會晤,是會像布隆糖那樣甜美可口。

  總統的隨行人員分乘三架飛機,隨「獨立號」出發,記者和攝影記者三十五名浩浩蕩蕩來到飛機場。總統的出發真是有一大堆麻煩的禮節,白宮、五角大樓、國會兩院官員和議員到機場送行,這表示杜魯門總統是國家元首,是受全國人們的支持和愛戴。總統還要檢閱陸海空三軍,這表示總統是真正的三軍總司令。尤其在威克島會晤五星上將,還是目前朝鮮戰爭的聯合國軍總司令,這樣在檢閱三軍儀仗隊時,把手舉得高高的,而且喊出:「美國三軍萬歲!」以往只是擺擺手就行了。

  杜魯門在登機時,站在舷梯上對送行的人們擺著手,他在走進機艙時,特別看了助手一眼,好像怕忘了他帶給麥克阿瑟的布隆糖果。

  「獨立號」起飛了,它第一段路程到聖路易,在那裡逗留了一夜。杜魯門總統這一夜在睡覺前,還在沉默地翻閱有關朝鮮三八線以北戰鬥事態的文件,並在中國地圖上停滯眼光,陷入沉思,他好像熟悉蔣介石,卻不知道這位神秘的毛澤東。

  第二天下午3點20分繼續飛行, 又飛六小時四十五分後,飛臨加利福尼亞的費爾菲爾德——蘇森空軍基地上空。這時天空出現十六架護航機,同時天上地下一起向總統「獨立號」發電:向總統致敬!

  杜魯門總統回電:「向英雄空軍致敬!」

  十六架護航機威武地比翼在「獨立號」左右飛行,一直到專機著陸。基地司令陪著總統檢閱了空軍儀仗隊,基地空軍樂隊高奏《總統萬歲》和《密蘇裡華爾滋》,然後下榻在總統臨時官邸。他下飛機就連聲說:「很快,很好。」他是吸著家鄉氣息了。

  越過太平洋長途飛行是在當日午夜以後開始,機場很壯觀,指揮塔的燈光和跑道上的夜航燈五顏六色十分耀眼,把夜間的蘇森空軍基地打扮得分外妖嬈,為歡迎總統到基地,還在萬盞燈影中放了五色繽紛的焰火。他提前一個小時就上了飛機,過有三十分鐘他就在飛機起飛前入睡了。飛機在開始飛入太平洋那一段他是在夢鄉之中。第二天早晨五點左右他醒了,模糊看看自己腕上的表,耳邊傳出飛機螺旋槳的嗡嗡聲,隨行人員向他報告了機翼下的方向位置,他好像聞著海風氣味。他感到渾身很舒適,精神愉快,他走進飛行員機艙的時候才發現是當地時間三點。他從來不願意空著肚皮說話和辦公,自己常說大炮的炮彈得放在大炮邊上,表示有充足的炮彈才能到用時發射。他吃過早點,然後又走到前艙去,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正駕駛告訴他飛機飛近夏威夷島了。艙外天色仍然很暗,往太平洋面上看,斷斷續續可以看見飛機翼下的艦隻燈光。

  正駕駛威廉斯上校告訴總統,這些艦隻始終跟在「獨立號」下邊,那是為了防範飛機出了故障,另外總統的座機在大洋上飛行,海軍要派海軍上將指揮驅逐艦在航線上護航。上校看著海上氣象電報說,早晨在夏威夷著陸時能見度會特別的好。在天空晴朗起來的時候,他憑窗往大洋上看,他看見像扯成一串綠翡翠、珍珠似的一脈相連的島嶼。飛機繼續往前飛,從西方的天邊上慢慢地顯露出更多島嶼,他心裡說:無論如何,我是親眼看見了這歎為奇觀的這些島嶼在一望無際的碧藍的海洋只是一個個小黑點。飛機又往下降了,隨後看到一小塊一小塊的土地慢慢地顯現出來了,然後清楚看見夏威夷蘭島來了。最後飛機越過檀香山東南的金剛石頂,開始作著陸前準備工作,在珍珠港上空低飛盤旋了一圈,港碼頭和陸地呈淡淡的墨綠色,那一塊塊不規格的深墨色是港口內的艦隻。飛機要在希克姆空軍基地著陸。

  珍珠港在穿過太平洋上空的陽光照耀下,飛機在六英里高處就可俯瞰到,而且幾乎看見夏威夷大島全貌了,這是美國第五十個州中要繞過四分之一地球才能到達的太平洋中之州,這是最令人不可思議的一個州,一群美麗的亞熱帶群島,鑲嵌在浩瀚的太平洋中,距西海岸達二千四百英里。該島東北面氣候潮濕,植物繁茂,清爽的風從遼闊的海面吹來。西南面則正好相反,乾燥而炎熱,種植甘蔗和養牛系傳統農業,是美國盛產蘭花的中心,生長咖啡也是全美第一流的。海灣呈鳥足狀展向內陸,僅有狹窄出口與太平洋相通,這裡是美國太平洋艦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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