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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 蔣介石走了最後一步棋

  蔣介石從溪口急忙飛抵杭州,召集李宗仁、何應欽、湯恩伯、白崇禧、張群、吳忠信等人來杭州資橋機場航空學校開會。蔣介石命令:將南京城的火車站、碼頭、電廠都炸掉,持久堅守滬杭一帶,重點經營臺灣,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戰,伺機反攻。

  蔣介石問李宗仁:「德鄰,你呢?」

  李宗仁說:「我?當然去廣州羅!」

  蔣介石說:「不必再談了,派飛機把張治中他們給我接回來!」他兩眼眨著怒火。

  蔣介石在當天中午回到溪口,立刻把全家人召集在「豐鎬房」裡,他對兒子說:「把部準備好了,明天我們要走了。」他要蔣經國先把妻子兒女送往臺灣,然後隨他到上海。

  第二天上午,蔣介石身著粗布長相馬褂,帶領全家到蔣母墓前辭別。他拿著竹筒帚掃了墓,隨後,擺張紅漆供桌,上邊堆滿果品,他親手點了香和蠟燭,蔣經國往玉石杯中斟滿酒漿,家人全跪下了,蔣介石把三杯酒手捧過頭頂,由於手抖酒漾了出來,他微微閉上眼睛,慢慢又睜開,雙膝脆下說:「老人家,不孝的兒子沒有掌管好這個國家!愧對萬分呀!在天之靈,保佑不孝兒子重振國家!……」他扯起兩條長袖搭疊一起,連頭帶臉蒙了個嚴實,已經泣不成聲了。

  蔣經國害怕老子哭堆水了,不能上路,會發生不測,說:「保重身體!孫兒們還等您奠禮呢。」借勢把老子扶了起來。

  蔣介石揩去臉上淚水,把孫子們領到身邊,他用手掐著孩子們的肩膀,嘴裡呼著:「跪!給祖太奶奶磕頭!一個頭、兩個頭、三個頭。」他看著孩子們那天真的動作,活像一個毛球兒,鼻子有點酸溜溜的,他心裡想:孩子們這麼小就離開了故里,他們還會跟他一起回來的,他蔣中正不是孤身一人,他是有根、有種而暫別故里的。然後他領著全家老小,繞蔣母墓轉了三圈,他每走一步兩手不時拂著那花崗岩,心情比石頭沉重,雙腳墜著大石磨一樣艱行。

  蔣經國先安排把妻子孩子們送走了。他陪著老子又走上了飛鳳山頂,對故鄉的山水作最後一次眺望。此時此刻極目四望,溪山無語,草木低垂,天氣陰沉,益增心痛!蔣介石站在山頂上微微仰起臉來,心裡轉念著:大好河山如故,滔滔溪水東流,我蔣某人幾至無立錐之地也!且溪口為蔣家祖宗廬墓所在,今一旦拋別,它日會毀於匪手?其沉痛之心情,更非筆墨所能形容千萬一!

  蔣經國扶著老子,從飛鳳山盤下來。蔣介石本想,再回到「豐鎬房」探看一次,而心又有所不忍,再者,「豐鎬房」內,已無至親,死的死了,活的該走的已經走了。又想,向鄉親父老辭行,心更有所不忍,看了他們,又無法攜其同走,徒增依依之戀耳。於是父子二人從飛鳳山直接乘轎車前往象山港。

  蔣介石下了飛鳳山感到大勢已去,心情平靜些了,恰恰二位年事高的舅公,等在車旁相送,這又是一番苦楚。但他反而剛強起來,把手杖吊勾在小胳膊間,緊走幾步,迎上前去,摘下頭上禮帽,用另一隻手托著。他看見二位舅公眼內含淚,長長鬍鬚上沾有淚水,他一時不知要說些什麼。

  恰好二位舅公踏著石臺階,比蔣家父子要低半截兒,伸出枯巴的手指頭問道:「何時能回來?」

  「三年吧!」蔣介石也在指手指頭。

  「三年?」二位舅公耳朵背點兒,再加要問出個准成年頭來。

  「三年……」蔣介石滯滯呆呆的眼光停在自己和二位舅公的手指頭上,心在打顫顫。

  轎車門關上了,發出砰的一聲,轎車後邊滾起一陣煙塵,開向早已停泊在那裡的「泰康號」兵艦。

  蔣介石已經換上大總統禮服,快步登上「泰康號」,海軍總司令桂永清向全艦下「立——正——!」口令。然後正步迎上來向總司令敬登艦禮,軍樂隊吹奏起來,升國民黨旗,唱國民黨歌。蔣介石站在艦指揮台前,聽完桂永清報告詞,然後向全艦官兵把手扯長聲喊了一句:「你們好!」

  「總統好!」

  蔣介石心裡坦然些了,他又是大總統了。幾艘護航艦在海上排列著,天空中出現了護航戰鬥機!他向空中把著手。

  蔣經國在軍艦開航前向老子請示,還有什麼問題要辦?

  蔣介石伸著手指頭說:「告訴毛人鳳在重慶辦一件!還要去北平接回張治中他們。還要辦張學良、于右任!再把那個陳儀帶上……」他的話音拉得很長。

  軍艦開航了,蔣介石一反常態地面向大陸,要艦上攝影人給他拍張暗淡虛虛的背影照。平日他是極不喜歡模糊照片的,現在的模糊好像能使心裡多填些東西,他在自言自語:我還要回來!一定要反攻大陸,回到溪口……

  「海上風大,當心著涼。」蔣經國側著身子說著,他此刻害怕老子的眼淚。

  蔣介石沒有理睬,兩手抓住艦上護攔,像拉弓射箭一樣用力,滯呆呆地望著洶湧波濤的大海,越看越離遠的海岸線,像把亮亮的長把刀,向著軍艦削過來,直刺他心窩。他看著艦下滔滔流水,心裡說:我蔣介石不能認輸,反攻大陸的心不會死……

  蔣經國勸父親回到艙裡去。

  蔣介石看著快要圓了的月亮,他自言自語,這次只有在臺灣看月亮圓了。過會兒他看著兒子說:「共產黨他們幹吧,如果我三年之後回來,他們會給這些窮鬼什麼吃嚴他兩腿發軟,被兒子扶進了艙。

  蔣介石全家抵達臺灣高雄要塞度端午節。這時上海也失守了。他乘美齡號專機從臺灣飛到福州南郊機場,在那裡召開了臨時軍事會議,大講第三次世界大戰伺機反攻戰略。他又在浙、閩、粵邊境和各海島對那裡的殘兵敗將作了最後的防禦部署。

  蔣介石以中國國民黨總裁的身分,出訪菲律賓。他感興趣的就是滿腔仇恨地煽動第三次大戰,他講共產主義之洪流不僅威脅到中國,而且將影響到東南亞與東北亞的安危,如果這些國家能結合在一個反共同盟組織之內,就能爭取美國進一步支持這一戰略性計劃,以遏制共產中國的猖獗。他應菲律賓總統季裡諾的邀請,飛抵馬尼拉,轉往碧瑤與之會商,他講了這番話,接著兩個人發表一個聯合聲明,呼籲亞洲所有獨立、非共產黨的國家籌組一個反共同盟。

  蔣介石還抱有另一個目的,他請菲律賓總統季裡諾替他向華盛頓陳情,表示甘願將臺灣劃入美國西太平洋的防線之內,他認為這樣做未來的安全即可無虞,但他決心不向美國請求政治庇護。這時司徒雷登離開南京回國,向美國政府打了份國民黨政府「腐敗無能」的報告,這份共有千餘頁的所謂「白皮書」的報告,字裡行間,可謂極盡誣衊國民黨政府之能事,其對中國內政的影響直接後果,是李宗仁借此公開反對蔣介石,因為報告中說,美國政府已「不再援助蔣介石所控制的政府」。李宗仁在爭取美國援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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