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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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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接著說:「我這次把他帶來,要他在葫蘆島負責全面指揮,你們要絕對服從命令。這一次戰爭勝敗,關係到整個東北的存亡,幾十萬人的生命,都由你們負責。你們要有殺身成仁的決心。這次集中美械裝備的優勢部隊,兼有空軍助戰和海軍協同,是一定可以擊滅共匪的。在侯司令長官回去帶隊未來到之前,你們暫歸第五十四軍軍長闕漢騫指揮,向塔山、錦州攻擊。由桂永清海軍總司令及第三艦隊司令馬紀壯指揮海軍用大炮擊毀塔山共匪陣地,助你們攻擊。」 蔣介石在軍艦上和範漢傑通了電話說:「好了,我把空軍、海軍,大批援軍帶來了,要守住錦州。」為了保密他沒有多談。 蔣介石又和瀋陽衛立煌、廖耀湘通話,他催促說集結兵力太晚了,說他已經離開瀋陽兩天了。 蔣介石心中窩火,在場的人們看見蔣介石脖頸發硬,心不順又要罵人。蔣介石對身後的侯鏡如這時說了話:「心朗,東進兵團和西進兵團是兩翼,錦州是頭腦,活動起來共軍是抵擋不住的。」他這天才指揮為錦州解圍又押上這一寶了。 侯鏡如心裡想:瀋陽是什麼呢?是心臟?這只鳥要是打掉一個翅膀,就飛不起來了。蔣介石對他慰勉幾句,然後同團以上軍官照全體像,又同軍、師長照合影,接著在軍艦上還同軍長、師長、參謀長一起進餐。蔣介石在葫蘆島部署完畢,他又猴急地離開,很害怕在這個時候錦州起了變化,他這些招數就失靈了。他最後找侯鏡如談話,意思是千斤重擔由你來擔了。侯鏡如也提出希望西進的廖耀湘兵團放快速度,還希望傅作義的大力支援,蔣介石說他都會催促他們統一行動的。 下午蔣介石乘重慶號軍艦返塘沽了,在兵船上他戴著白手套四處摸,發現指揮室有灰塵,他的臉色立刻冷得像冰塊子,在吃飯桌上指著桂永清鼻頭大罵:「海軍腐化墮落成這樣, 要亡國, 該死!」一直罵到吃完飯,飯後餘氣未消,還大罵:「這次打不好,都該殺!」嚇得沒有人敢來敬酒,在座的人都感到大難臨頭,錦州要完蛋了。第二天正午到達塘沽,登陸後改乘火車經天津時,警備司令部送來錦州緊急呼救,戰鬥非常激烈,陣地得而復失,失而復得,城內已無堅固據點可守,指揮所原設在錦州鐵路局辦公大樓住宅區內,在解放軍猛烈炮火下,電報電話不斷遭到破壞。范漢傑無法指揮,將指揮所移到錦州車站南四大街中央銀行樓下。第六兵團司令部也移到南四大街錦州郵局內。這兩個地方都有堅固的工事。 範漢傑判斷解放軍是全面向錦州發動總攻了,而且攻擊的主方向非常準確,是指揮系統失靈了。他趕忙和參謀長李汝和到兵團指揮所地下室召集兵團司令盧浚泉、第九十三軍軍長盛家興、炮兵指揮官黃永安開會。他滿臉灰土上地說:「錦州守不住了,共軍現已集中全力來殲滅我錦州守軍,然後才去對付侯鏡如和廖耀湘兩兵團決戰,而我錦州傷亡過大,市區又無堅固陣地可守,外援無望,只有待斃。」大家聽著死一般的沉靜,大炮落在工事上震得地下室要塌了一樣。半晌他又說:「你們說該怎麼辦?」 盧浚泉和盛家興他們說:「司令你定吧!我們聽你的。」 範漢傑說:「只有當晚向錦西突圍一條生路了……」 大家一致主張突圍,決定參謀長汝和同盛家興、黃永安擬突圍計劃,並通知部隊,突圍時由盛家興指揮。這時仍然死抗,加強火力,先把敵人迷惑住,就盼天黑時行動了。當然也在盼東進的侯鏡如,西進的廖耀湘兩兵團打出奇跡來解錦州之圍了。 廖耀湘兵團在新民縣巨流河車站附近集結完畢,他下令第七十一軍北向彰武地區,西向新立屯、黑山、大虎山方向搜索掃蕩前進。這時他沒有料到共軍第六縱隊在彰武以東秀水河子地區,要向南襲擊新民、巨流河,大有從兵團側背切斷他的前進補給基地和後路之勢,鬧不好退回瀋陽之路被截斷了。 新民和巨流河之間的解放軍地方部隊,已經伸展到這兩個地區,他們和第六縱隊達成協議,用全力保護遼河大鐵橋。羅鼎由學校調回他原來的部隊,鮑果和羅英還有一批渤海師專同學,在巨流河附近參加了解放軍,羅鼎被東北軍區任命為獨立師師長。鮑果正好編到李明的獨立旅,在偵察隊裡當偵察員。他們躲在遼河套柳毛甸子裡,白天躲開廖耀湘西進兵團的搜索掃蕩,夜裡他們出來活動,把國民黨軍隊通往瀋陽的通訊線路全部給破壞了。在巨流河遼河套一帶遇見很多麻煩。 遼河套順河屯這些天可謂兵荒馬亂,雞犬不寧。廖耀湘的西進兵團在新民縣巨流河一帶地區集中。但因為遼河上沒有公路橋,只在巨流河鐵路橋,臨時又搭一座通卡車的浮橋。步兵從鐵路橋上過河,害怕遭到共軍襲擊,人馬、彈藥、汽油和糧食都窩在河對岸及巨流河火車站了。這些國民黨大兵如同走向末日一樣,離開他們的部隊到鐵路兩旁搶奪姦淫無所不為。這樣使老百姓恨之入骨了。都盼「遭殃軍」徹底遭殃完蛋,一心盼解放軍早來解放人民。 順河屯在兩年前國民黨軍從錦州開到瀋陽時,人們遭到一場很大的災難,不少老百姓被糟蹋得家破人亡了。這陣又鬧國民黨軍往錦州撤,老百姓說老天爺的報應,他們盼望解放軍來解救。 這天深夜,獨臂大娘看著窗外圓圓的月亮,她這一個時期非常掛念兒子鮑果,雖然知道他和羅老師父女一起念書,也知道羅老師是共產黨,兒子會跟他走上革命正路,但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老是害怕兒子出問題。當然,經過這兩年來的風雲變幻自己不斷地思考,對兩年前回家的男人太刻薄了,因為有好多情況沒有弄清楚,就把他趕走了。後來兒子鮑果回來說,這鮑世勳就是走錯了道路,也應該幫助他棄暗投明,不應該蔑視。何況他是在日寇入侵東北時滿腔熱血去抗日的。 後來她聽說這個鮑世勳到了瀋陽沒有幹建軍司令。又聽說那個害死老父親的建軍一撮黑毛,在秀水河子被打死了。這使她內心深深發痛,也很內疚,但她是個堅強的女人,有痛苦往肚裡咽,沒有當任何人去傾吐,只有鮑果回家時說了些,也是嘴巴頭上剛強的話,心裡有時隱隱作痛。一晃和男人十七八年的分別,兩年前見了一面,又是那麼不歡而散。現在想起來都怪自己性子太火暴了。兒子並沒有埋怨,她從兒子眼神中看出有幾分可憐了。後來她也有過盼望男人再回順河屯來,沒有來,越是這樣她的心像盞燈似的燃燒更旺盛了。 在國民黨這黑暗的時代,差不多每夜都夢見在漆黑的白菜窖裡,媽媽擎著一盞油燈讓他們拜天地,那些天他們躲藏在白菜窖裡,頭頂上日本鬼子的屠刀飛舞,而她對這有數的幾天老也忘不掉,給她有了個寶貝兒子,就是在日本統治的十四年裡,她也感到自己曾經有過那麼幾天留戀的日子,才事事不灰心,掙扎著活過來。此刻她看著窗外的月亮,盼望國民黨完蛋,兒子才能早日回到自己的身邊。 輕輕的敲門聲,把獨臂大娘從夢中驚醒了。她把耳朵貼在窗紙上,先聽聽響動,然後問道:「誰?」她又伸手去摸炕頭上放著的鐮刀,最近國民黨大兵到處找女人,被他們糟蹋不少。 「媽媽,我是小果。」鮑果又往房前湊兩步,感到貼近媽媽身邊了,兩手習慣地按著窗戶台,回頭看看身後小夥子打扮的羅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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