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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這小子說的五炮,名叫宋喜斌,是於四炮的把兄弟,打獵的出身,槍法很准,是于四炮手下的一個得力幹將。被于四炮委任為查巴溪、南岔一帶哨卡的總負責人,實際上也是偽山林警察大隊裡的第二號漢奸。

  五炮在這個時候來了,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張、戴、李三人一碰頭,立即定下了一個智擒五炮的方案。按照這個方案,全隊不再強調隱蔽行動,而是讓趕爬犁的老闆兒把鞭子甩得「叭!叭」直響,大張旗鼓地向前開進。

  李風林帶著幾個戰士押著黃毛、丁山坐在第一個爬犁上。他用槍頂著黃毛的後腰,告訴他說:「呆會兒如果遇上五炮,你就說是山下送糧食的爬犁。能辦到嗎?」

  「能辦到!能辦到!」有人在後面給「撐腰」,黃毛豈能有辦不到的事。

  工夫不大,五炮就到了。

  在雙方相距200多米遠時,五炮的爬犁就停下來了。然後,就聽對方喊道:「什麼人?」隨後便聽見一陣喊裡哢嚓的槍栓響。

  李風林用槍一頂黃毛,黃毛立即喊道:「老五嗎?」

  五炮聽出是黃毛的聲音,便問:「後面的爬犁是幹什麼的?」

  「是山下送糧食來的!」

  「他媽拉巴子的,怎麼偏找這時候送來。」五炮一邊說著一邊收起槍趕著爬犁走了過來。等他走到跟前的時候,這邊爬犁上的戰士也把槍給他支上了。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五炮一下子被弄糊塗了,既沒有動也沒舉手。這時黃毛開腔了:「老五,我們都交槍了,你也服了吧!」

  直到這時,五炮才明白過來。他向四周看了一眼,知道只有交槍了。便把槍交了出來。

  五炮交槍後,發現沒有人來搜他的腰包,也沒有受到什麼侮辱,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他頓時大為感動,再一聽張壽篯和他講的「中國人不打中國人」,「精誠團結,一致對外」的道理也覺得在理。所以當要求他帶隊去繳南岔警察營地的槍時,他便滿口答應了下來。由於他本人就是那裡的頭頭,所以那裡的敵人也在天亮時被解決了。

  天亮後,張壽篯傳下命令:就地生火做飯,休整一天,準備明天淩晨3點出發,直撲老錢櫃。爭取在明天晚上9點前到達老錢櫃,再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第二天淩晨3點,隊伍準時出發了。當天晚上8點多鐘時,他們便趕到了老錢櫃。由於有五炮帶路,於四炮在那裡苦心經營的營壘很快就一個接一個地被收拾掉了。最後只剩下日本指導官森山住的那座房子了。在解決這座房子裡的鬼子的時候,李風林充分展示了他的機智勇敢。

  他巧妙地繞過了那間房子外面的哨兵,出其不意地出現在森山的面前。此時森山正在抽大煙。李風林進去後,一眼就看見了牆上掛著的那把手槍,立即飛步上炕奪槍。森山急忙躥起身來,將他攔腰抱住。但他哪裡能抱得住,年輕力壯的李風林用力一甩,這個小日本便從炕上落到了地上正燒得通紅的火爐上……

  老錢櫃,果然名不虛傳,裡邊的貨著實是不少。打開這個「錢櫃」的飛將軍們從那裡得到長短槍械100多支,子彈30多萬發,大煙土100多兩,米、面幾萬斤。當然,還有100多個「活物」和7個日本「死倒」了。

  §39 林海學府

  當趙尚志聽到6軍的部隊已經按照他的命令打下了老錢櫃的報告後,這位從黃埔軍校出來的總司令,立即決定把正在籌辦的政治軍事學校設在那裡。

  從政治軍事學校的領導人事安排上,我們就可以看出其地位還是很高的。聯軍總司令趙尚志兼任這所學校的校長,總政治部主任張壽篯兼任教育長(後為侯啟剛),張文廉任秘書長。到這裡來學習的都是抗聯各部隊中的各級指揮員。

  政軍學校的校舍就設在原來伐木工人們住的工棚裡。這間大工棚是東北林區常見的那種木刻楞房子,呈南北走向,裡面有東西兩鋪通房的大火炕,南北兩頭開門。屋子很大,裡面能住一百多人。整個政軍學校的教員和學員都住在這一座大屋子裡,上課的時候大家就坐在火炕上,講桌在南頭,桌後有一把椅子,那是教員的位置。最初掛在牆上的那塊黑板,其實那是學員們自己動手做出來的一塊「白板」,教員手中的「粉筆」是學員們自己燒出來的木炭,學員們手裡的筆記本則是被訂在一起的樺樹皮。

  在屋子的北頭,大家用木板隔出了一間裝糧食和做飯用的糧倉和廚房。在屋子的南頭,也有一間用木板隔出來的小屋子,裡邊有一個能住十多個人的小火炕,這就是教員的宿舍兼辦公室。在整座房子最好的位置——朝陽的南頭給教員們營造了如此「優越」的公辦和住宿環境,這應該說是充分體現了當時抗聯領導們「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的思想。

  政治和軍事是政軍學校的兩門主要課程。政治課主要學習馬列主義和中國革命理論,學習政治經濟學常識和中國近代史,通過學習什麼是資本主義、什麼是帝國主義和中國為什麼會遭受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提高學員的革命鬥爭覺悟,明確了抗聯戰士的歷史責任。通過系統地學習中國共產黨的《八一宣言》,進一步認識了中國共產黨提出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思想,堅定學員們對抗日必勝的信心。此外,他們還經常學習巴黎《救國時報》(在如此偏遠的地方居然能夠經常讀到國外出的報紙,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國內遊擊戰爭的活動材料和消息,以及莫斯科印的中國書籍和《共產國際》等刊物。

  軍事課則主要是結合東北抗日戰場的實際,學習如何進行遊擊戰。同時,校領導們還鼓勵學員把眼光放得更遠。第二任教育長侯啟剛在第二期學員的開學典禮說:「現在我們打遊擊戰,學遊擊戰術,將來抗日力量壯大了,還要打正規戰爭,一個戰役就消滅日本關東軍幾萬乃至十幾萬兵力。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東北抗日聯軍會同全國一切抗日部隊匯合在一起,把日本關東軍趕出中國去!」

  政軍學校的教材都是教官們根據以往學過的專門知識結合學員的接受能力自己編寫的。

  學校的教學活動安排得很緊。白天,由教育長和教官們輪流給學員上課;晚上學員們就坐在大炕上分組進行討論。這種教學方法,在今天說來也是不落後的。

  在這所簡陋的學校裡的講臺上講的人都是從抗聯部隊中抽調來的很有一些本事的人。

  軍事教員王玉升,就是一個被學員評價為「很好的軍事教官」。王玉升原本是抗聯第3軍第3師的師長,也是原先珠河反日遊擊隊的一名「種子隊員」(遊擊隊有11個人時就有他一個),是一個為了打日本可以自己什麼都不顧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每次作戰時,他都身先士卒,為人也十分豪爽、大度,深受戰士們的愛戴。有一次打仗時,他的手被打傷了,落了個終生殘疾,也得了個「王壞手」的外號。其實「王壞手」最大的毛病不在他的那只壞手上,而是他那愛喝酒的壞習慣。有一次他喝多了,大白天站在那裡往天上放槍。治軍極嚴的趙尚志知道這事後,立即下令撤了他的師長職務,把他調到了政軍學校來當教員。

  那年月,在抗聯裡當師長和當教員也差不了多少。所以王玉升丟了師長職務當了教員後,幹得仍然挺來勁。每天早晨他都早早起來帶領學員出操。他講話聲音宏亮,越說越有勁兒,經常結合珠河反日遊擊隊和後來抗聯第3軍許多他經歷的戰鬥實例,總結經驗教訓,軍事課講得生動、活潑,很受學員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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