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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敵人的「討伐」給珠河根據地造成了極大的破壞。珠河中心縣委在1935年8月11日給中共滿洲省委的報告中說:「敵人的這次對我路南遊擊區所採取的焚燒政策的規模是很大的(筆者注:指1935年夏委的那次以日軍為主的『討伐』),敵人的鐵蹄所到之處,一片煙雲火海。我路南遊擊區除距鐵道線南10餘裡地方未被焚燒外,幾乎三分之二以上的地區已成一片焦土。」

  在這種情況下,第3軍根據中共珠河中心縣委的決定,由軍長趙尚志帶主力部隊向延壽、方正、依蘭、勃利、通河、湯原一帶轉移,到松花江下游地區去開闢新的遊擊區域。1935年秋,第3主力部隊撤走之後,其第2團和第3團被留在了珠河根據地繼續堅持活動,以牽制敵人,配合主力部隊轉移。在隨後的幾個月時間裡,這兩個團的幹部戰士們與前來進攻的敵人進行了頑強的鬥爭,但也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極富有傳奇色彩的著名巾幗英雄趙一曼,就是在這段時間內殉國的。

  趙一曼,原名李紳泰,四川宜賓人。她性格剛強,富有正義感。早在學生時代就顯示出了極強的鬥爭精神。曾經多次帶領同學們舉行愛國學生運動和反封建禮教的鬥爭。1926年入黨,10月份被黨組織保送入武漢軍事政治學校學習。

  趙一曼是一個了不起的女子。為了革命、為了祖國她可以做出常人難以想像的決定。關於這一點,我們只要看一下她在處理與丈夫、與兒子的感情問題上所做出的決定,就可以知道她的確是一個非同尋常的人,更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女人!

  1927年「四·一二」事變後,趙一曼離開武漢與黨中央取得聯繫。這一年的9月,她被派到蘇聯東方大學學習。在去蘇聯途中,她與同去東方大學學習的黃埔軍校學生陳達邦相識,在學習期間經組織批准,兩人在蘇結婚。但一年後,由於國內急需搞地下工作的優秀幹部,趙一曼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毅然告別陳達邦回國,此時,她已有5個月身孕了。

  回國後,趙一曼被黨中央派到宜昌從事地下工作。在那裡,她生下了兒子甯兒。做了母親後的趙一曼並沒有耽誤為黨工作。在此後的幾年裡,她帶著兒子從宜昌到南昌,再從南昌到九江,又從九江到上海,其間的經歷決不是一句「艱難困苦」所能說完的(她帶著兒子要過飯,被敵人追捕過,還曾在兒子的脖子上套一個草圈假裝沿街叫賣孩子)。

  「九·一八」事變後,趙一曼主動要求到東北工作,得到黨組織的批准。臨行,她將兒子送到武漢陳達邦的哥哥家裡,然後硬著心腸流著淚離開了向她撲過來的兒子,到東北去了。

  到東北後,趙一曼先後在瀋陽和哈爾濱進行過卓有成效的工作。1934年春,經滿洲省委組織部長何成湘和她談話後,被分配到珠河中心縣委擔任委員,並以縣委特派員的身份到我遊擊區展開工作。

  在遊擊區工作期間,趙一曼以堅毅果敢、平易近人而很快贏得了大家的信任和尊重。抗聯老戰士梁銘岫回憶說:「那是1935年2月,當時我剛滿13歲。舊曆臘月二十九的中午,一支抗聯隊伍開進了我的家鄉——珠河縣劉家村,只見一位20多歲身背長筒獵槍,步態輕盈的女同志走在前面。她身穿一件沒吊面的羊皮襖,敞著懷,裡面穿著深灰色的棉衣,系著腰帶,頭戴一頂黑色狗皮帽子,齊耳短髮露在外面,黑裡透紅的臉上一雙大眼睛格外有神。……在最初的日子裡,人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都叫她『女長官』,還說她和趙尚志司令是親兄妹。她知道以後便在大會上解釋說:「鄉親們,請大家不要叫我『女長官』,我們抗聯同志都是為了打日本鬼子從四面八方到一起的,沒有什麼長官,全是同志,大家就叫我一曼好了。」

  雖然趙一曼在這裡讓大家管她叫「一曼」,但是從現有的許多材料來看,當時人們好像並不經常管她叫「一曼」,而是親切地以「瘦李」呼之(大概是知道她本來姓李,而同時又有一個長得較胖的姓李的人和她在一起工作)。

  《東北抗日烈士傳》一書中講的有關趙一曼奪槍和運槍的兩個小故事就很能反映出趙一曼點子多、考慮問題周到的特點:

  「在帽兒山車站的公路線上,設有偽軍的一些哨所,是我遊擊區開展抗日活動的障礙,搞掉這些哨所是抗日鬥爭的當務之急,又能給我部隊補給武器。一曼同志為此精心策劃出了一套完整的辦法:由雷炎同志帶一把砍刀和一個灌上水打上氣的皮球打先鋒,一曼同志和另三名同志騎馬隨後接應,在夜間逐個端敵人的哨所,每到一個哨所,敵哨兵未發現就先用砍刀搞掉他,五人共乘敵軍熟睡時進入哨所抓俘虜、繳槍械、割斷電話線;敵哨兵發現時,雷炎同志就地蹲著裝解手,一按皮球就會發出劈劈啦啦似的拉肚子的聲音,待敵哨兵放鬆警備或轉身時,再用砍刀搞掉他,五人再抓俘虜、繳槍支、割電話線……」

  「一次中心縣委設法從偽軍處買了十幾支短槍和大批子彈,因為敵人盤查嚴而無法運出。一曼同志和另一女戰士小沙主動接受了轉運這批武器的任務。他們到交接地點領到武器,用油布、油紙包起來,放進了馬拉的大糞車中,直接向城門趕去。車到城門卡,日軍捂著鼻子嫌臭,躲得遠遠的;專管亂翻亂搜的偽軍見是大糞車,也喊著「快走!快走!」車老闆猛加幾鞭,糞車也就出了城。武器很快轉到部隊了。」

  趙一曼在侯林鄉、亮珠河一帶組織群眾開展武裝鬥爭,工作搞得有聲有色。這在敵人那裡也掛了號的。在當年的《大北新報》和《哈爾濱日報》上都登有《共匪女頭領趙一曼,紅槍白馬猖獗于哈東地區》的報道。

  1935年秋,也就是在日偽對我珠河根據地「討伐」最殘酷的時候,趙一曼挑起了中共珠河鐵道北區區委書記和第3軍第2團政委的重擔。

  1935年11月的一天黎明,趙一曼和二團的戰士們被敵人包圍在一個山溝裡,隨後在整整一天的時間,他們都沒有突圍出去的機會。直到天黑下來以後,趙一曼向團長王惠同說:現在機會到了,你帶領部隊和傷員突圍吧,我帶一班掩護。

  王團長說:這怎麼行?你是女的,你先走,我掩護!

  趙一曼說:什麼男的女的!快!你有責任把部隊帶出去!

  這樣王團長帶著部隊在趙一曼等人的掩護下,突圍出去了。趙一曼等在完成任務後撤出時,與敵人遭遇了。在這次遭遇中,趙一曼的大腿部被擊中,而且是貫通傷!於是,她只好帶著其他3名同志在珠河縣第3區春秋嶺的一個農民家裡養傷。想等傷勢輕一些後再去找部隊。但是,就在她住下沒幾天以後,敵人便得到了這一消息,並由第3區討伐隊隊長張福興親自帶著全副武裝的偽軍前來抓他們。在與偽軍的搏鬥中,趙一曼左腕又中一槍,昏迷後被俘。

  張福興抓到趙一曼便把她送到了珠河縣偽警察首席指導官遠間重太郎那裡。遠間重太郎根據偽濱江省警務廳特務科外事股長大野泰治的指示,又馬上將趙一曼送到了珠河縣城。

  到了珠河縣城以後,敵人便開始審趙一曼,但得到的回答卻是她對日本侵略者罪行的控訴,殘忍的大野泰治便命偽軍緊握趙一曼的傷口,疼得她多次昏死過去。

  為了搞清楚趙一曼的身份,大野泰治連夜拷問在押的20多個人。當知道趙一曼的真實身份後,才感到不能讓她死了,於是就安排醫生對她進行「不發生生命危險的治療」。10天后,又將她送到偽濱江省警務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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