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崔可夫元帥戰爭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
一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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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希特勒整日呆在掩蔽部中,但他不能不知道柏林目前正在發生的事情。他不能不知道,近日的驚慌和惶恐已使德國國內所有的道路和公路都陷入一片混亂之中,數百萬柏林市民已無法撤出城市。但是,這位獨裁者除了擔心自己的生命之外,他什麼也不考慮…… 然而,德軍部隊現在在什麼地方呢?第三帝國的軍團、它的殘部現在在哪裡呢? 布謝的第9集團軍與首都的聯絡已被切斷。該集團軍的部隊部分被殲,部分被俘。 陸軍元帥凱特爾和約德爾上將與希特勒一起又開始了戰爭犯罪行為。他們唯命是從地尋找消失的部隊,企圖通過電臺和派出的通信聯絡員找到他們。他們象保姆一樣,守候在床前,護理著一個失去自理能力的病人,通過不斷地拍發電報來安慰他。而很可能,他們是不是也通過這樣方式來安慰他們自己呢?這個時候他們還能做些什麼呢? 他們已經向第三帝國各集團軍下達了衝破柏林封鎖線的命令……他們通過手中剩下的電臺不厭其煩地重複著這一命令,還通過電話不斷地向各地傳達這項命令。 溫克的集團軍正在從西面向柏林進發。我已經進攻到易北河的部隊在柏林近郊迎戰了集團軍,並將其擊潰。 4月28日,希特勒手中僅剩下很小的一塊地盤——蒂爾花園區和國會大廈。法西斯政權已經奄奄一息。 德國陸軍參謀長克萊勃斯上將向凱特爾元帥轉達了元首的命令。 「元首要求您儘快給他援助,我們最多只剩下48小時了。如果在這之前得不到援助,那就為時已晚了。元首讓我再次向您說明這點。」 凱特爾打算進行安慰……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元首呢?在此時來說,這已無關緊要。他們全都陷入了一廂情願的夢幻之中……他們仍然在玩弄騙局。 凱特爾在回電中答覆:「溫克的集團軍和布謝的集團軍正在進攻,向北面實施突擊可望取得成效……」 他們還在夢想進攻,而且在地圖上用工整而漂亮的筆體勾畫出各種彩色箭頭…… 淩晨5點,布謝將軍的第9集團軍司令部送來了戰報:「突擊未獲成功。顯然,各先遣坦克分隊沒有堅決執行命令,他們已突向西線,或已被殲滅。突擊群的其它部隊傷亡慘重,已停止前進……」 這個令人不快的戰報,把事情全都說得言過其實。當時的情況是比較清楚的。我軍採用各個擊破方式,殲滅了布謝集團軍中拒絕投降的部隊,並俘虜了那些已放下武器的士兵。 對於希特勒來說,這還不夠。他此時掌握的已經不是政權,而是政權的幻影!但是,他還沒有退出政治舞臺。他從辦公室裡又發出了新的命令。他命令在奧得河和易北河之間作戰的部隊,刻不容緩地從各個方向向柏林轉入進攻,向已沖入柏林的我軍後方實施突擊。但是,在奧得河和易北河之間能夠聽從元首召喚的部隊已不復存在了。那裡只殘存著被擊散流竄的小股部隊和党衛軍的士兵。這些傢伙由於罪惡累累,害怕我們復仇,喪失了人性,在我強大的打擊下被槍炮聲、火光和鮮血嚇得失魂落魄,四處逃竄…… 4月29日23時,希特勒詢問約德爾上將:「溫克集團軍的先頭部隊現在何處?他們將在何時重新開始進攻?第9集團軍現在何處?第9集團軍應從哪裡突破?」 約德爾此時對自己的元首已無言可答。就連他本人也不知道:各集團軍現在何處?出了什麼事?目前的處境如何?他只是一小時一小時地等待著末日的來臨…… 4月30日18點35分,海軍元帥鄧尼茨收到柏林發來的一份電報。電文如下: 「海軍元帥鄧尼茨: 元首已收回原先對帝國元帥格林的任命,現重新任命您——海軍元帥先生為元首的繼承人。委任狀已發出,您應根據當前的情況,立即採取一切相應的措施。 鮑爾曼」 這封電報對另一些人也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這是戈培爾和鮑爾曼角鬥的最後一步棋。希特勒已不在位,他正在被停止行使職權,或已被停止行使職權,政權正在轉入將軍們的手中……也許,各盟國會同這些軍們舉行談判吧?刹那之間會出現奇跡嗎? 希特勒知道,各同盟國正在成立審判他和他的同夥的法庭。他明白,他將被迫在全世界面前公開回答:他為什麼認為自己「有權」滅絕千百萬人民和民族,「有權」消滅為數眾多的國家、城市和房屋,「有權」肆意燒、殺、毀滅……他曾宣揚過:所有這一切都受褐衫隊員和國家警察的保護,受軍隊的保護,受德國將軍們的保護。為了讓希特勒在人類文明制定的法律面前對這一切都作出交待,歷史已為他提供了講臺。 可是,他卻把責任推卸得乾乾淨淨…… 我們蘇聯軍人來到柏林,不是為了破壞和屠殺。我們走過了艱難的道路,將祖國的土地和兄弟國家的人民,從法西斯侵略者的手中解放出來。我們現在來到柏林是為了在德國消滅法西斯制度,從而永遠消滅發動侵略的最危險的策源地。 在戰爭中,犧牲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如果希特勒和他的同夥能考慮到國家的安寧和民族的幸福,那麼,犧牲就會小些…… 在攻打柏林的頭幾個小時內,如果法西斯頭目們能夠下達停止抵抗的命令。這樣,炸彈和炮彈就會留在倉庫裡。數十萬居民就能得救。 現在,能夠講述第三帝國覆滅前最後幾天及最後幾小時的真實情況的目擊者已經沒有了。第三帝國的頭目們沒有一個人還活在人世。眾所周知,4月下旬,戈林和希姆萊開始與英國人和美國人進行談判,他們甚至企圖以幹掉希特勒為代價,去達成單獨媾和或停戰的協議。他們是自願作為「使德國免遭共產之禍的拯救者」去參加談判呢?或是受希特勒本人之托去參加談判呢?現在是很難做出回答。這已成為一個秘密。有人對我說,在紐倫堡審判期間,已弄清了第三帝國末日的部分情況。但是,希特勒、戈培爾和希姆萊在開庭審判之前已經死去,而戈林在提供了一些模棱兩可的供詞之後,也自殺而死。完全有可能,有關第三帝國頭目們的末日景況的秘密,已被他們帶入墳墓。 現在有希特勒臨死前留下的一份遺囑,在遺囑中他已將戈林和希姆萊開除出黨…… 確實有這樣的一份遺書。我是第一個從德國陸軍參謀長克萊勃斯將軍手中得到這個文件的。我掌握有戈培爾和鮑爾曼簽名的最後一封書信。但是,我得到關於希特勒已經死亡的口頭報告和書面通知之後,直至我軍戰士在帝國辦公廳院內看到他那具被燒焦的屍體之前,我一直不相信希特勒已經死去。根據克萊勃斯的供詞、戈培爾以及鮑爾曼的信,希特勒是在4月30日自殺身亡,當即被裹上毛毯並澆上汽油燒掉的了。希特勒的副官兼司機肯普卡中校,在他寫的《我焚燒了阿道夫·希特勒》一書中,也描述了這一情節。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埃·肯普卡提供了關於鮑爾曼是在一群法西斯分子企圖向西突圍時,被軋死在坦克履帶之下的供詞曾受到懷疑。戰爭結束後,許多刊物曾不止一次地報導:鮑爾曼還活在人間,他作了整容手術,隱藏在南美的某個地方……現在已經完全證實,鮑爾曼是在隨同一小隊匪徒向波茨坦方向突圍時被打死的。幾年之後他的屍體已被找到,經軍事專家驗屍,確認是鮑爾曼本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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