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崔可夫元帥戰爭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
一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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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她們給我指出那條是通向奧索維茨的路。她們都沉默不語,顯然是相互間有顧慮。但是,其中一名婦女,還是不易為人察覺地點了點頭,給我們指了路。我們除了相信這個婦女之外,別無它法。於是,我命令馭手繼續向前走。 過了約一個半小時,我聽到前面有射擊聲。看來,經奧索維茨向東撤退到自己部隊的最後一條路已被切斷了。斟酌了一下情況,我命令馭手不惜馬匹疲勞,儘快趕到特科欽村和納雷夫河上的大橋。我用受傷的手攥著手槍時,痛得難受,右手又緊抓頭髮。馭手甩響了鞭子抽打馬匹。馬車的劇烈顛簸給我帶來的痛苦簡直難以形容……突然,我聽到護送我的偵察員們高興地大喊起來:「我們的人!我們的人!」過了一陣,騎兵偵察隊長菲利普·古裡亞諾夫騎馬來到我跟前,他後面跟著桑尼科夫·亞庫波夫和其他一些人。 看到戰友,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相遇時的喜悅是難以描述的。 傍晚,我們平安地到達戈尼奧茲市。我們在這裡找到了旅醫院。醫院的醫生十分熟練地為我進行了包紮,胳膊下放了夾板,傷口也清洗乾淨。第二天,利用旅的運輸工具把我送到了格羅德諾。 現在,撤退過了涅曼河之後,可以認為,我們已經突破了敵人的合圍圈。 那是1920年在波蘭土地上發生的事了。而現在,1944年7月份,我有幸率領近衛第8集團軍的部隊,率領斯大林格勒會戰的參加者們,來到波蘭的土地上,為的是使兄弟的波蘭人民擺脫希特勒的壓迫。 白俄羅斯方面軍左翼突擊群,已經在其突破地帶全線越過了蘇聯與波蘭的國境線。 這個行動導致了一系列最重大的歷史決定的產生。 1944年7月21日,人民波蘭的最高權力機構、全國人民代表會議在波蘭土地上合法地出版的第一期《大眾論壇》報上(該報於7月23日在海烏姆出版)頒佈了一項命令。命令宣佈成立波蘭民族解放委員會。批准為該委員會委員的有:愛德瓦爾德·鮑列斯瓦夫·奧蘇布卡—莫拉夫斯基(主席)、安傑伊·維托斯(副主席兼農業和土地改革部部長)、萬達·瓦西列夫斯卡婭(副主席);批准任命米哈伊爾·羅利亞—日梅爾斯基上將為國防部長;批准任命濟格蒙德·別林格將軍為國防部副部長。波蘭工人党在組建波蘭民族解放委員會的過程中起了主要作用。 委員會發表了一項宣言。宣言對政治時局和波蘭人民所經歷的事件作了評述,闡明了全國人民代表會議制定各項決議的意義。宣言著重指出,全國人民代表會議是由波蘭人民的最廣大階層、農民党、以及其它各民主團體的代表所組成的機構,它承認波蘭人在國外的一些組織——波蘭愛國者同盟和在蘇聯組建的波蘭軍隊。宣言揭露了在倫敦的流氓政府,對其旨在分裂波蘭人民的政治活動作了一針見血的抨擊。根據特別法令組建了波蘭軍隊。編入波蘭軍隊的有波蘭第一集團軍和柳多夫的隊伍。前者曾在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左翼的編成內與蘇聯紅軍並肩作戰。後者聯合了波蘭領土上的代表民主力量的各遊擊部隊。 在那難忘的日子裡,最高統帥部大本營要求我們迅猛地發展進攻。政治形勢和波蘭人民的利益迫使我們這樣做。 7月21日晨,白俄羅斯第1方面軍司令員蘇聯元帥H· H·羅科索夫斯基來到我們的指揮所。他費了一些周折才到達這裡,因為集團軍指揮所在這段時間內已向前推進了很遠。 聽取了有關進攻的發展過程的彙報後,元帥肯定了近衛軍人的出色行動,並當即決定馬上將坦克第2集團軍投入突破口。該集團軍受領的任務是向盧布林、登布林、普拉加(華沙近郊)方向挺進,以便迂回敵軍集團,並切斷敵向西撤退之路。 為了將坦克渡過河去,架設了3座60噸的大橋(在此之前,我們已經架設了兩座30噸和兩座16噸的橋樑)。儘管道路擁擠,但是架設舟橋的縱列還是尾隨戰鬥部隊向前推進,從而使舟橋得以迅速地架設起來。 當我步兵部隊繼續戰鬥、向西挺進時,坦克部隊渡過了西布格河,並於7月22日晨趕過我步兵部隊,急速地駛向盧布林。我緊緊握住容光煥發的C·A·波格丹諾夫的手,祝成功並保證,第8集團軍的步兵決不落在坦克兵後面。次日,坦克第2集團軍與近衛步兵第28軍一起,包圍了盧布林市,並與該城守備部隊展開戰鬥。 7月23日,我到達被圍城市的郊區,從近衛步兵第28軍軍長A·A·雷若夫將軍處得知,波格丹諾夫負了傷。他乘裝甲輸送車隨坦克向城市北郊行進時,被德國狙擊手的子彈擊中。他的肱骨被擊碎。 波格丹諾夫總是出現在戰鬥最激烈的地方,這對我來說並不感到意外。他的個性是:「必須親眼看到一切,直接地在戰場上指揮部隊,而不是在深遠後方。 我不責備波格丹諾夫。一個指揮員,只有摸到戰鬥的脈搏,才能正確地判斷情況,特別是在高度機動性的現代戰爭中,尤其是這樣。誠然,有時也要冒險,但這樣做卻保全了更多戰士的生命,從而使犧牲得到補償,使成功所付出的鮮血要少些。應該考慮到指揮員在戰鬥中行動的巨大精神意義。在最緊張的時刻,如果戰士們看到指揮員就在身旁,就會充滿必勝的信念。戰士們愛戴這樣的指揮員,準備以自己的胸膛掩護他,並會跟他赴湯蹈火。因為,戰士們看到:指揮員與他們同生死共患難。 我在盧布林北部的集團軍醫院裡找到了謝苗·伊裡奇。 當時正準備把他送往後方。我問:「謝苗,感覺怎麼樣?」 他忍著巨痛,開心地回答道:「不要緊,瓦夏①。不久我就會回來的。我們一定要一起去打柏林!」 【①瓦夏是崔可夫的愛稱。——譯注。】 兩個月後,他果真回來了,我們又共同向奧得河、爾後向柏林前進。 ……我現在來談談那些講起來令人心情沉重的事。我原以為,關於法西斯罪惡行徑再沒有任何事情比我所見過的更能夠使我驚訝的了!因為我見過的事不算少了:斯大林格勒的戰鬥;烏克蘭的被燒毀和被破壞的城市和村莊;德國士兵被投入這場毫無理性的大屠殺,他們的屍體堆積如山。 還有什麼比對自己的人民、自己的軍隊所犯下的罪行更為可怕的呢?而事實證明,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我們的部隊在盧布林東南郊解放了馬伊達內克集中營的囚犯。 現在,每一個在某種程度上對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感興趣的人,都知道「馬伊達內克」這個詞。而當時這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地名。這個名字早在紐倫堡公開審判法西斯罪犯之前還沒有轟動全世界。死亡集中營……不是集中營,而是殺人的工廠!它是用現代化的工程技術裝備組建起來的。法西斯分子利用這個工廠在殺人方面達到極精巧的程度。現在在很多文獻中均已詳細地記述了所有的細節,我就不再重複這些。但是,坦率地說,當別人把集中營的情況告訴我,當我看到我們的軍官拍攝的照片後,我沒有到那個地方去……我的心在震顫。數以百萬計的人在焚屍爐中被燒成灰燼。幾百萬啊!男女老少一個也不放過!他們把人掛在鉤子上活活吊死,用棍棒打死,用毒氣熏死…… 當蘇聯軍人將要進入德國領土時,聽到看到這些法西斯罪行,又怎能束縛他們的手腳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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