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崔可夫元帥戰爭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九五


  剛剛結束的偵察,更加堅定了我會取得成功的信心。我得知白軍在庫爾幹搶劫了一個造酒廠。毫無疑問,敵軍官得到這些不花錢的美酒會嘴饞得慌。因此我和傳令兵沿敵戰壕走動時,敵士兵就把我的醉樣看作是正常的現象。他們躺在戰壕裡,避免同喝醉酒的軍官照面。我想,到了夜晚,敵士兵們也會喝的……這正是實施奇襲所必需的。

  我在城南約5公里處遇上了本團的部隊,我讓他們停下來進行大休息,讓戰士們吃飯,而把指揮員和政工人員請來開了個會。會議開得很短。我簡單地通報了一下戰線的情況和今天偵察的結果,然後闡述了一下這次進攻的計劃。在確信指揮員和政工人員都正確地領會了我的意圖和實施方法之後。我讓他們回到部隊去做準備。

  日落前,全團開始橫渡托博爾河。夜間1時左右,第1和第3營就已一槍不發沒有任何阻礙地悄悄抵達對岸。這兩個營在登陸場展開,作為進攻的第1梯隊。我把我的副手布哈爾金率領的第二營留下做予備隊。

  第1和第3營展開成散兵線後,大約2時左右,我們開始偷偷地向敵陣地接近。尤蘇波夫政委和我在這兩個營的結合部。部隊行動很肅靜,口令都是低聲下達的。以後,隨著黎明的到來,部隊緊貼著掛滿露水的草地匍匐前進。進攻前,部隊躺著休息了15分鐘,同時對敵掩體進行了觀察,它們已清晰地展現在眼前。

  「起來!跟我沖!……」我小聲地向散兵線下達命令。政委站了起來。我們並肩而立。我們身後所有的人象一個人似的都站了起來,向前衝擊。右邊有人忍不住喊道:「烏拉!」

  全體投入進攻。1~2分鐘後,我們已站在掩體的胸牆上,用槍口對準了呆若木雞的敵官兵。敵人乖乖地舉起了雙手。

  繳了白軍的械,並把他們送往後方以後,我繼續前進。第1營穿過樹林向馬佳克會讓站衝擊。第3營向東北方向展開,以繼續擴大突破口。在鐵路附近,我們的幾個連隊遭到頑強的抵抗。直到這時,我才向炮兵下令開火。敵人的一輛裝甲列車從東邊開過來,遭到我炮兵的打擊,立刻向瓦爾加希車站退去。

  到上午10時,全團前出至樹林的東邊,突破了敵人的縱深防禦,且戰且進,推前了約15公里。我們旅的其它部隊跟隨我團轉入進攻。

  中午時分,溝通了聯繫。卡爾波夫師長打來電話,向我下達了新的任務:在東北方向上巴拉什科沃村進攻。我試圖解釋說:部隊沒有睡覺,已很疲勞,需要休整。師長打斷我的話說:「我希望第43團同樣出色地完成新的任務,從而支授極需支援的其他各團。」這時,仿佛是順便說說似地,師長又補充道:「我要給第43團請功,呈請授予政府級獎賞。」

  在這場戰鬥中,我們捉了500多個俘虜,繳獲了3挺機槍。我們師的突破和爾後的進攻,與第5集團軍部隊的總攻匯成一片。敵人失掉托博爾河上的有利陣地後,開始向東撤退。

  對我來說,這場戰鬥實際上是一次取得獨自定下決心、果斷地指揮作戰的資格的考試。戰鬥中需要深思熟慮的果斷,正如鳥兒需要翅膀一樣。而最主要的是,我相信了這樣一條真理:有志者事竟成。

  當然,不能把國內戰爭時期的進攻戰實施方法機械地套用在偉大衛國戰爭的戰場上,因為時過境遷、進行戰爭的手段也不盡相同。然而,對解決戰鬥任務採取創造性的態度這一原則本身、包括主動性和慎重的果斷性,是決不能放棄的。回想起過去的經驗,我從精神上做好了解決新任務的準備,並盡力在準備經受新的考驗過程中,用這種精神去感染教育部屬。

  §2

  1943年3月底,最高統師部大本營將第62集團軍調入西南方面軍編成內,並從斯大林格勒附近換防到北頓涅茨河的庫皮揚斯克和斯瓦托沃地域。

  集團軍駐紮在阿赫圖巴河一帶的村莊裡。我們補充了兵員和技術兵器,掌握了新的技術裝備。

  最高統帥部為了推廣斯大林格勒部隊的戰鬥經驗,把這些部隊分散到了各個軍團。有些兵團完全離開了我們。一些新的師、新的兵團補充到我們集團軍。

  我們離別任何一塊土地,從來沒有象離別斯大林格勒這樣難捨難分過,儘管正是在這兒,我們集團軍經受了從未預料過的考驗。斯大林格勒仿佛已成為我們每個人的第二故鄉……

  我們離開了這座城市,告別了那些永遠長眠在這塊土地上的戰友,正是他們的犧牲才使我們活到今天。我們發誓一定把敵人趕出我們的國土,摧毀他們的柏林的巢穴;我們發誓永遠銘記犧牲了的戰友,堅決戰鬥到流盡最後一滴血。

  軍用列車沿鐵路艱難地行進著。敵人在撤退時曾試圖徹底破壞所有一切,他們炸毀了橋樑,破壞了鐵路的路基,將鋼軌運往西方。我們光榮的鐵路工人,在難以想像的複雜條件下,居然想出辦法,沿著被破壞的路基,一點點地修復了鐵路線。

  集團軍軍事委員會設置在一輛破舊的雙軸客車車廂裡。車廂晃來晃去,簡直象貨車。然而,只要它搖晃,說明客車還在行進。路上經常停車。

  我想起1920年國內戰爭時期步兵第43團從庫爾幹開往船基時的情形。那次我們在鐵路行駛了30天左右。從斯大林格勒到斯瓦托沃一庫皮揚斯克的距離,要比從庫爾幹到大盧基近5—6倍,但軍用列車卻走了一個多星期。

  誰也還沒有給我們佈置具體的任務,然而很清楚,我們集團軍很快要投入從德國法西斯侵略者手裡徹底解放烏克蘭的戰鬥中去。

  這時第62集團軍本身的狀況如何?

  在斯大林格勒戰鬥中編入本集團軍的幾個師,經過改編後,只留下3個師。這3個著名的戰鬥兵團是:C·C·古裡耶夫將軍指揮的近衛第39師;B·F·索科洛夫將軍指揮的近衛第74師;H·E·巴秋克將軍指揮的近衛第79師。與我們一起留下的還有一些非近衛軍部隊。

  代替已調往其它集團軍的幾個師,而補入第62集團軍的新部隊是:B·C·格列博夫將軍指揮的近衛步兵第27師;B·B·弗拉基米羅夫將軍指揮的近衛步兵第88師;A·A·馬卡連科將軍指揮的近衛第82師。

  這些師曾在其它集團軍的編成內參加過斯大林格勒進攻戰役。

  這些部隊全部滿員,具有優良的戰鬥傳統,並在斯大林格勒會戰的進攻戰中,獲得了戰鬥經驗。

  不久,我們同尼古拉·伊萬諾維奇·克雷洛夫告別的時刻來臨了。他被任命為集團軍司令員。

  他要離開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司令部各部門和各師、團。集團軍裡許多人都認識他、喜歡他、對他非常尊重。當然,大夥都捨不得他離開,但同時又為他的軍事天才得到承認而高興。不舉行歡送會是不能讓他走的。我清楚地記得,那是在庫皮揚斯克以東約30公里處,在基斯洛夫卡鎮一所鄉村學校的一棟炸壞了了樓房裡,我們在匆忙地打掃出來的大廳裡,把沒有損壞的課桌和講桌都移到一起,擺成了飯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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