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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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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蘭州戰役全線首攻剛剛停止的當天夜裡,零星的槍炮仍在斷斷續續地響個不停,硝煙仍未散盡,夜色朦朧,星光暗淡。 就在這個時候,第4軍軍長張達志風塵僕僕地來到了指揮所。 指揮所裡,煙霧騰騰。政委張仲良主持師以上幹部開會,總結首攻受挫的教訓,大家都在門頭抽煙,很少有人說話。誰都覺得這仗打得很窩囊,心裡很憋氣。 張達志進門一看,都是老熟人,心裡一陣激動,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親切感。政委張仲良,副軍長兼參謀長高錦純;第10師師長劉懋功,政委左愛;第11師師長郭炳坤,還有好幾張面孔都十分熟悉,只是猛然間名字喊不出來了。 張達志一來,冷冰冰的會場,立時有了生氣。人們呼啦一下將他圍起來,大手伸出一圈兒,問寒問暖,問這問那。 張達志真不知先說啥,後說啥,額頭不覺就沁出了一層汗。 說了一陣久別重逢的親熱話,張仲良大聲說:「都坐下,坐下繼續開會。達志剛到,路上也累了,咱先揀重要的情況說一下,讓他早點兒去歇著。親熱話先留著,等打完仗閑下來慢慢再說。」 等大家重新坐好後,高錦純向張達志介紹了蘭州敵我雙方的態勢,第4軍的戰鬥任務,以及全線首攻的情況。 張仲良又補充著談了一些敵人在南山陣地上的兵力及工事等情況,望著張達志,笑了笑,對大家說:「達志是咱們新來的軍長,我看就用不著介紹了,反正大家都是老相識啦!現在,就請軍長給大家講話。」 張達志雖然一直在軍隊工作,但他的性格卻很像文人,沉著,溫和,遇事不慌,也許由於他是學生出身,至今身上仍有一種文質彬彬的書生氣。因而,他總是給人一種言行舉止文雅、態度從容不迫的感覺。 他望著大家,聲音緩緩地笑著說:「還在太原前線時,我就接到來4軍工作的命令。來咱4軍工作,對我來說,就像是回娘家,當時那心裡,真是急著想立即就動身。可是,太原戰役結束後,又在榆林耽擱了一下,回頭追趕部隊,還是比大家晚來了兩天,仗你們都打了一次啦!」 聽了張達志這最後一句話,高錦純的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聲音有點沙啞地說:「敵人把沈家嶺看成是他們堅守蘭州的一把『鎖』,野司把這把『鎖』交給我們第4軍來砸。第11師以兩個團的兵力,去砸敵人的這把『鎖』,結果仗打了整整1天,『鎖』沒砸開,部隊還遭到相當大的傷亡。」 話一說到首攻失利上,張仲良又忍不住接著高錦純的話茬說:「究竟是什麼原因呢?從同志們剛才的發言中可以聽出,主要是部隊有嚴重的輕敵思想,自上而下不少人這樣說:『扶眉戰役一下子吃掉胡宗南軍4萬多人,馬步芳這幾個兵算什麼!』還有人說:『敵人在平涼、天水、六盤山那樣險要的地方,也不加防守,狼狽逃竄,現在他們守蘭州還不是裝樣子,保險一沖就垮。』……由於這些思想作怪,以致戰鬥準備很不充分,因而有了這一血的教訓。」 大家又分析了一陣首攻受挫的原因後,張達志傳達了路過西安時賀龍司令員對蘭州戰役的指示,然後說:「賀老總對蘭州戰役十分重視,希望我們打好這一仗,早日解放大西北。賀老總還特別強調指出,在全國即將勝利的形勢下,任何鬆懈情緒和輕敵思想都是錯誤的。敵人越接近死亡,越要拼死掙扎。特別像馬步芳父子這樣驕橫跋扈獨霸一方的上皇帝,歷史上曾對紅軍和人民欠下無數筆血債,目前仍然懷著不可一世的野心,必然要與人民頑抗到底。馬步芳為了和我軍在蘭州決戰,用了他賴以起家的第82軍第190師據守沈家嶺,讓他的兒子馬繼援坐鎮蘭州黃河北岸指揮,還給堅守陣地的士兵每人發了3元白洋,以買其心。敵人處心之苦,不謂不毒。對敵人這種反動性和頑固性,我們必須引起足夠的重視,切實做好一切戰前準備工作,徹底克服一切輕敵思想,堅決打好蘭州這一仗,為解放大西北再立新功。」 這次軍黨委會一直開到深夜。重新作出決定:要深入地進行政治動員,反復偵察地形摸清道路,仔細地研究進攻戰術,組織後勤人員保證物資彈藥的運送。同時,對主攻部隊也作了調整:除第28團鉗制性地進攻狗娃山守敵外,沈家嶺的主攻任務,改由第刀團擔任;在上狗娃山組成加強的軍炮兵群,並構築好火炮的發射陣地,『把部隊衝鋒出發地、各種火炮和自動火器,統統推到敵人陣地前,創造衝鋒成功的有利條件,扎扎實實地做好總攻前的戰鬥準備。 第2天拂曉,通往第10師的電話急促地響起來。張達志急忙走到電話機旁。 話筒裡傳來師長劉懋功的報告:「軍長,狗娃山守敵以3個營的兵力,昨夜摸黑上山,偷襲了我第28團3營的陣地。」 張達志當即命令道:「你們立即組織部隊反衝鋒,無論如何要把敵人反擊下去,儘快恢復陣地!你們師的炮兵應該集中火力,狠狠地轟擊偷襲的敵人!我現在就告訴郭炳坤師長,讓第11師用炮火支援你們奪回陣地!」 張達志當即給郭炳坤打了電話。 不大一會兒,從狗娃山方向就傳來了隆隆的炮擊聲,夾雜著密集激烈的槍聲。 很快就弄清了敵人偷襲的詳細情況。原來,第10師曾命令第28團偵察排從東溝伸出去,同時命令在東溝派出1個連隊擔任警戒。但是,第28團由於連夜進行對壕土工作業,趕修工事的人員疲勞,又很麻痹,以為敵人不敢來偷襲,結果偵察排未能派出,擔任警戒的連隊疏忽,在一處哨位把1個班臨時改換成1個組(3人為1組)。敵人恰恰從這裡趁著夜黑摸上來,使第3營遭到了損失…… 經過一陣戰鬥,雖然將敵人趕出了陣地,但這一事實,從反面教育了部隊,對指戰員觸動很大,使大家進一步認識到青馬是西北敵軍中最反動最頑固最死硬的一股,奪取蘭州的總攻擊,必將是一場空前殘酷的大搏鬥,絕對不能有任何的輕敵麻痹和粗心大意。 總攻即將開始,陰雨卻下個不停。 在綿綿秋雨中,部隊正進行著艱難而緊張的戰前準備。 張達志來陣地不久,各方面情況尚未完全熟悉,一天到晚更是忙得團團轉。 忽然,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他剛拿起話筒,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像連珠炮似地在發問:「喂,是軍長嗎?啥時到的?身體好嗎?……」 張達志聽出這是第31團團長王學禮打來的電話,心裡想,這個「黑羊羔」,還是那股火辣辣的勁兒,本來想打完仗再去看他,不想他先打來了電話。原來,他們在陝北革命根據地開創時期,就在同一支紅軍部隊裡共同戰鬥了多年,早就是老相識啦。當時,王學禮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黑黑的臉龐,全身的皮膚也黑溜溜的,因而大家都親呢地叫他「黑羊羔」。 他笑了笑,說:「哎呀!你提了一連串的問題,叫人咋回答才好呢?」 王學禮聽罷,放開嗓子,大聲地笑了起來。他笑了好長一陣,才對著話筒喊道:「政委(在陝北時,張達志曾任紅27軍的師政委兼團政委,這是老稱呼),真想去看你,實在顧不上,只好蘭州城裡見面。到城裡,你可得請我吃西瓜呀!」 張達志笑著說:「好啊,蘭州是個全國有名的瓜果之城,進了城,瓜果一定管你吃個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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