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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馬鴻逵一邊翻看著這份絕密作戰方案,一邊在腦子裡分析著西北的政治軍事態勢……

  扶(風)眉(縣)戰役後,胡宗南主力被殲,國民黨蔣介石集團更加寄希望于青、甯二馬同解放軍較量。

  這時,二馬的軍隊仍未遭到殲滅性的打擊,處於絕望之中的國民黨蔣介石集團竟又過高地估計了二馬的力量,妄圖依靠二馬扭轉西北戰局,於是,積極策動二馬與解放軍在平涼地區決戰。

  平涼扼甘、寧之咽喉,東西兩面,盡是深壑峭壁,關山險要。若解放大軍西進,平涼是必爭之地。

  馬步芳和馬鴻逵都害怕解放軍突破平涼一線,向蘭州挺進。他們心裡比什麼都清楚,一旦平涼失守,解放大軍逼近蘭州,西寧和銀川都將面臨危境。因而,二馬下決心在平涼一線狙擊西進的解放大軍,企圖將戰火控制在蘭州以東的平涼地區。

  青、甯二馬沿途據險節節佈防,又有蘭州、銀川為後方,供應比較方便,而解放軍遠離後方,運輸線長達數百公里,糧草彈藥供應都十分困難。胡宗南乘機自秦嶺配合出擊,必將陷解放軍于首尾難顧的困境。

  馬步芳和馬鴻逵決心組織平涼戰役,內心裡還有一個打算,這就是平涼一帶回族居民較多,容易挑起民族糾紛。他們打算在解放軍進入少數民族地區後,煽動民族矛盾,使解放軍無法立足,從而把解放軍消滅於隴山之中。

  蔣介石集團企圖在大陸作最後的垂死掙扎,想盡一切辦法為青、甯二馬撐腰打氣。他們挖空心思,想出一招花樣,陰謀在僅有的殘餘部隊中,恢復黃埔同學會。

  1949年7月,蔣介石派賀衷寒、顧希平竄到蘭州,借獻旗慰勞為名,企圖組織黃埔同學會非常委員會。_賀衷寒和顧希平四處遊說,八方串連,以圖籠絡人心,穩住西北局勢。一次,賀衷寒和顧希平二人,又通過西北軍政長官公署,在蘭州召集師、團長以上軍官開會,他們乘機給眾頭目打氣說:

  「蘇聯和美國已經到了勢不兩立的時候,第三次世界大戰即將爆發。當前要務,在於團結,在於堅守,拖延時間,就是等待一條出路;贏得時間,就是贏得轉機……」

  擁兵各10萬的馬步芳和馬鴻逵,也被賀衷寒和顧希平的迷魂湯灌得暈頭轉向。特別是馬步芳父子,更是昏昏然,飄飄然,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夜郎自大,叫囂著要與解放軍在平涼地區決戰,不獲全勝,決不收兵。

  馬步芳的兒子馬繼援,竟被一時鼓噪得頭腦發熱,不能自製,口口聲聲叫嚷著,要與彭德懷決一雌雄。

  敵人自以為西北的天下都姓馬,如鐵打的江山,不但沒有感到他們已勢如蠅卵,而且一心想乘機搶奪地盤,擴張勢力。直到攻打咸陽碰壁,胡宗南主力在渭水河谷被殲,青馬騎14旅在隴縣固關覆滅,才大為震驚。乃不得不向西縮回老巢。

  於是,敵人著慌帶忙,在靜寧召開緊急軍事會議,制定了一個所謂的《關山會戰指導複案計劃》,包括3個作戰方案。

  第1案:集中優勢兵力,以隴南兵團在天水、秦
  安佔領陣地。馬繼援指揮的隴東兵團扼守六盤山。馬敦
  靜指揮的寧夏兵團憑藉固原一帶有利地形阻止敵人西
  犯。各部為了保持主動,避免決戰,採取逐次抵抗手
  段,誘敵深入,消耗敵人,把握戰機,相機轉守為攻,
  夾擊取勝。

  第2案:為了保持主力,避免膠著,必要時向臨
  夏、定西、同心一帶轉進。以華家嶺為軸,在該線佔領
  陣地,以逸待勞,輪番夾擊,殲滅敵軍。

  第3案:如果敵人冒險西進,對我不利時,我軍
  為誘敵深入,繼續向蘭州轉進,佔領皋蘭山一帶既沒陣
  地,控制強大預備隊,配合友軍,圍殲敵軍,確保蘭州。

  想著,看著,馬鴻逵竟將《關山會戰指導複案計劃》朝桌子上重重地一扔,罵道:「哼!唱高調容易!奶奶的,掛羊頭賣狗肉!」

  盧忠良站在一旁說:「馬繼援在靜寧會議上,對第128軍的兩次撤退很不滿……」

  話音未落,馬鴻逵「啪」地一拍桌子,夾帶著不堪入耳的髒話罵道:「他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竟敢在我頭上動土!奶奶的,他老子馬步芳也得瞅著我的臉色喘氣兒!」

  女秘書乘機進言道:「馬步芳犒勞第82軍,你就不會犒芬第128軍嗎?」

  馬鴻逵望著女秘書,嘻嘻一笑:「傳我的令:凡第128軍出境作戰之官兵,士兵每人發白洋3塊;尉官每人8塊;校官每人20塊;以示犒賞!」

  盧忠良慌忙推辭道:「第128軍未建戰功,忠良深感內疚!這筆犒賞,留作軍晌,請長官三思。」

  馬鴻逵嘿嘿一笑,起身走到盧忠良的面前,拍拍他的肩頭,望著這位瘦小的將軍點頭稱讚道:「好!夠忠夠良啊!不過,第82軍進擊有犒賞,第128軍撤退也有犒賞嘛!哈哈哈……」

  盧忠良「叭」地一個立正,行過軍禮,感激涕零地說:「謝長官栽培之大恩!」

  當天夜裡,盧忠良指揮幾個士兵,抬來幾個大木箱,整整齊齊地擺在馬敦靜的寫字臺前。

  馬敦靜不知盧忠良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盧忠良揮退士兵,打開箱蓋,說:「司令,這是忠良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請笑納!」

  馬敦靜瞅著滿箱的銀元,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眉開眼笑地問:「人們都說你是個苦行僧,不貪財,不貪色,不貪酒,忽然哪來這麼多的錢?」

  盧忠良滿臉誠意,眨巴著一對小眼晴說:「常言道,無功不受祿。這是長官今天賞我的。我受之有愧啊!」

  馬敦靜假惺惺地推辭道:「既是賞金,你抬到我這裡來,傳出去豈不成了笑柄?抬回去留著你用吧!」

  盧忠良懇切地說:「請司令放心,此事僅忠良一人知情,並未向任何人透過一個字。」

  馬敦靜半推半就地說:「既然盧軍長執意不肯抬回去,那就暫留我處,我先替你保管著吧!」

  盧忠良巴掌大的臉上浮出了笑容,說:「謝司令給了忠良面子!」

  盧忠良走後,馬敦靜瞧著燈光下閃閃爍爍的幾大箱銀元,眼睛裡放射出興奮的光亮。

  他禁不住自語道:「盧忠良,真是一個怪人,忠得近乎愚蠢!」

  §10

  1949年7月19日,就在蔣介石派到蘭州的賀衷寒、顧希平二人大肆活動的時候,在虢鎮附近的文廣材,一座破舊的寺廟的大殿裡,彭德懷主持召開軍以上高級幹部會議。

  文廣村軍事會議,與靜寧緊急軍事會議,內容是巧合的:總結扶眉戰役;研究制訂新的戰鬥部署。

  然而,這兩個軍事會議,截然不同的是,一個是戰爭的勝者,一個是戰爭的敗者。勝者總結的是經驗,敗者尋找的是教訓。其中最關鍵的,一個是代表著中國勞苦大眾最根本利益和願望的共產黨的軍事會議;一個則是腐敗沒落日薄西山仍在垂死掙扎的國民黨的軍事會議。因而,對於戰爭勝負的經驗與教訓,對目前的時局與形勢;對今後的行動與方針,必然會得出完全不同的兩種分析、估價和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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