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條秋田軍犬(56)_東方明

五六

　　金鐵滿意地點點頭，在軍犬隊列前站下，開始點名。出乎意料的是，他竟是先用日語呼喚軍犬名字的，呼叫之後緊接著又用漢語喚名，每叫到一條犬，右手就向前平伸，然後自然放下，嘴裡清晰短促地發出口令：「來！」以犬王為首，被叫到名字的軍犬便邁步向前走一步。金鐵於是上前，手撫犬腦，用溫和的口吻發出讚揚：「好！」每條軍犬受到表揚後都表露出高興的神情。

　　金鐵發出口令讓軍犬表演了蹲下、起立、隨行、銜物、作揖、臥下、吠叫、匍匐等入門技能。盛小牛和眾馴導員之前曾看過石嘯漪進行過類似的示範，但那僅是幾條軍犬，20條軍犬一齊參加表演還從沒見識過，都覺得大開眼界。正猜想著金鐵往下還會讓軍犬折騰什麼時，金鐵忽舉右大臂向外伸平，小臂向上垂直，掌心向前做了個「L」形：「坐下！」

　　軍犬齊刷刷地坐下，金鐵一揮手讓解寶山送上肉包子，示意石嘯漪給每條軍犬發一個作為獎賞。

　　軍犬吃著食物休息時，金鐵在訓練場另一側給包括肖叟侯在內的馴化小組成員點評剛才的馴犬技術：「先用日語呼喚犬名，是表明我這個使它們從心底裡感到害怕的特殊馴導員對它們的尊重，之後使用漢語，那是告訴它們必須接受漢語呼名。一名稱職的馴導員，首先是要把軍犬當做自己最親密的朋友，你讓軍犬漸漸明白了這點，它也就會自然而然地把你看成它最好的朋友。在執行任務時，只有做到人犬合一，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這點，我要求每個馴導員都要牢牢地記住，落實在平時一點一滴的工作上。請大家注意，只要稍有疏忽，那你前面所付出的努力就可能前功盡棄，而且難以糾正！」

　　肖叟侯見盛小牛的眼光老是朝石嘯漪的側影瞟，便往他腰上撞了一肘：「狗日的你眼睛看哪裡了？聽見教官的話了沒有？」

　　盛小牛反應奇快，出手如電扣住了肖叟侯小臂上的穴位，肖叟侯頓覺又酸又麻，一臉苦相，連連告饒才獲解脫。盛小牛隨即便將金鐵的話幾乎一字不漏地重複了一遍，令金鐵、石嘯漪大為驚奇。盛小牛得意地拍著肖叟侯的肩膀：「老兄，看到盛某人的實力了吧？金先生、小石同志的最佳傳人，非我莫屬！」

　　金鐵又講述了幾個問題，最後說到軍犬對於剛才這些基本技能運作的心理，說在軍犬看來，這已經像是做遊戲了，可是遊戲做久了它們也會煩，所以應當適當讓它們休息和自由活動片刻，現在時間到了，我們要進入下一輪測馴了。

　　肖叟侯朝小許看看，後者便朝警衛室方向揮手，眾人目光投處，只見幾個戰士從警衛室裡抬出一個手足被捆紮成端陽粽的人來，不禁都大吃一驚。待到抬近一看，原來是換上了便衣的警衛班戰士小高，嘴裡還塞著一塊手巾，可能塞得太緊了，「哼哼」地直抗議。抬他的人故意耍弄，放下時又重了點，他越發惱火，惹得眾人一片笑聲。

　　金鐵朝足清敏一指，一個手勢就將其召到跟前。足清敏雙目炯炯，鼻腔裡呼呼有聲地盯著小高，嚇得那位臉色都變了。金鐵在足清敏側邊蹲下，手撫頭部，輕聲說了句什麼短語，手裡像變魔術似的出現了一截中間系結的短繩，靈巧地解開，指著小高發出了指令。

　　足清敏應聲沖小高疾奔而去，盛小牛、汪二兩個武林高手早已待在旁邊嚴加保護，盛小牛手裡還拿著石嘯漪借給他的電棒。足清敏看都不看兩人一眼，上前去先叼出了小高嘴裡的毛巾，又將其平躺姿勢拱成了側身躺，然後便借助前爪用牙齒開始解繩結。那是麻繩，綁得又很緊，人們正懷疑足清敏是否對付得了時，它已經解開了第一個繩結。肖叟侯帶頭叫好，眾人報以熱烈的掌聲。足清敏受到了鼓勵，操作得愈加靈巧，很快就解開了另一個繩結，小高遂被「營救」成功了。

　　肖叟侯看得眼睛發亮，摸摸口袋掏出一顆糖果，卻被金鐵阻住，說獎勵該由他這個主人頒發，這也是馴犬的一個內容。

　　接著是平山首表演竊取鑰匙後從屋裡盜取物品，肖叟侯把自己的左輪手槍連同基地主任室鑰匙交給小許讓去秘藏於櫥櫃內，上鎖。然後把鑰匙藏於一個不在現場視線內的隱秘點。這邊，金鐵把肖叟侯的空槍套拿給平山首聞了聞，然後下達了指令。平山首應聲朝前奔去，肖叟侯等四五人以十余米的距離尾隨其後悄然觀察。只見平山首邊嗅邊前行，很快就從藏匿處找出了鑰匙。然後叼著鑰匙前往辦公室，後腿站立著插進鎖眼，牙齒叼住，腦袋一轉就把門打開了。

　　再往下，有點麻煩了。小許把手槍藏於最高一格櫃內，櫃門上是一把銅質掛鎖。這對於軍犬而言，有兩個難度，一是高度夠不著，二是掛鎖不像司必靈鎖那樣容易開。平山首嗅准目標後，站在櫥櫃前盯著最上面那格沉思片刻，竟就有了主意：連推帶拱地將一把椅子弄到櫥櫃前，跳上去一試高度尚差十來釐米。肖叟侯在窗外看著興趣愈濃，尋思看這小子如何對付。平山首站在椅子上，轉頭扭頸四下掃視，忽然跳下，奔向一側牆邊的書架，接連叼了幾本厚書在椅子上堆高，然後跳上去開鎖。肖叟侯、盛小牛原以為這把掛鎖還真難為它了，哪知它是受過訓練的，以爪子按住了鎖體就用牙齒叼著鑰匙一下子插進了鎖眼，打開。

　　這下，肖叟侯不得不歎為觀止了，心說他媽的做夢也沒想到這軍犬竟有這等身手！老子把它們改造過來了，以後大有用途啊！

　　原以為平山首的行動到此為止了，連金鐵也沒想到它竟然還有一手：把手槍叼到門邊放下，叼了門上掛著的抹布，先把書架前地板上的足跡擦去，又用爪子把架子上的書撥拉一些下來，亂堆於地上，又將椅子上的書叼下，以抹布拭去上面的痕跡後叼往那堆書裡。接著，又擦拭了椅子，推回原處。離開時，又把經過之處的地板一一擦拭了，最後叼著抹布、手槍悄然出門而去。

　　這一幕，連石嘯漪也看得驚奇不已，說這條犬真聰明啊，竟然知道消除現場痕跡。盛小牛發評論說，這條軍犬是順東西的高手，其技藝跟咱局長簡直不分上下！肖叟侯說你還別說，我倒還真看上它了，憑它的聰明和技藝，以後也許能當犬王哩！

　　接著，輪到犬王出場了，金鐵替它設計的項目是從一條漂浮於水面上的小船上營救一位傷員。原先是安排一名警衛戰士充任傷員的，但肖叟侯忽然心血來潮，說犬王營救的應該是他這個公安局長，硬要親自充任傷員。眾人拗不過，只好依了他。石嘯漪替肖叟侯裝扮一番後，把他放在一條小船上，石嘯漪和盛小牛則上了由汪二劃的另一條小船擔任護衛。肖叟侯暗地留意盛小牛，那主兒只恐河上真突然改變主意傷害了肖叟侯，雙手各握一支大張著槍頭隨時能夠射擊的大鏡面，全神貫注地守在一旁，對於身邊近距離坐著的美女石嘯漪不瞥一眼，於是很是滿意，尋思這小子在關鍵時刻還是經得住考驗的，並非重色輕友。

　　兩條小船在水明川順水漂泊，肖叟侯腦袋、胳膊上紮滿了沾著紅汞的白布，仰躺在船艙裡，忽然感到好奇：這河上真憑什麼本領能把我這條無主小船弄到岸邊呢？他想撐起身子來看，被石嘯漪堅決制止，說這會兒你就是一個孤單單的、無法動彈的傷員，你一動一說話，軍犬就會覺得上了當，以後再也不會信任馴導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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