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軍事·軍旅 > 21條秋田軍犬 | 上頁 下頁 |
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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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皆儒說小肖你這就不懂了,這可能是幹特工這一行的心理戰術,這種特務我見得多哩,想當初我在中央蘇區政治保衛局的時候,我們清算AB團分子時,經常遇到這種……他忽然想起那段歷史已經被中央糾正過來了,還提出來幹啥,不是把把柄往對方手裡送嗎?於是就把話題轉換了一個角度,說就算對於金鐵的分析不過是一種假設,那我們從就事論事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他的後三個條件也是不可能實現的。鴉片問題,那是犯法了,扔在一旁不提。那什麼一天十元大洋、五頓酒肉什麼的,我們哪來這麼些錢呢?即使能夠解決錢的問題,還有內部同志的思想問題呢,許多同志出生入死、勞苦功高,到現在還吃著一天兩頓的供給制,人家會怎麼想呢?這會不會影響人家的工作情緒呢?這些問題,我們都要考慮的。退一步說,你當局長的可以不考慮,可是我這個政委就不能不考慮了,如果不考慮那就是失職了。 肖叟侯笑了,說老沈你這番話語是「井底再雕花——更加深刻」了。對於金鐵的待遇問題,我在黨委會上已經說過了,做大買賣就得下大本錢。我記得長征時打金沙江戰役,陳賡同志當時擔任幹部團團長,弄到了兩條船搶渡部隊,劉伯承總參謀長說不夠,讓再設法去找,後來偵察兵又找到了六條船,但船夫提出的條件是每人一夜五塊大洋、一晝夜要吃六頓飯,頓頓得有豬肉,還得抽鴉片。陳賡同志二話不說,馬上拍板!老沈,這件事你聽說過嗎?我可是親身經歷的,跟那些船夫始終在一起,不瞞你說,豬肉當然也偷吃了若干,鴉片倒沒有嘗。 沈皆儒說這件事我知道,可當時情勢危急,前有堵擊後有追兵,跟你目前的馴犬完全不同,再說,陳賡同志是什麼人?他能拍板你就也能拍板了?肖叟侯說陳賡同志當時是團長,我如今當著的公安局長上級已有定論,也是正團,所以也是團長嘛。沈皆儒聽了大惱,忍了又忍才壓下了已經在舌頭尖上的一句話:你狗日的猖狂,竟敢跟陳賡同志相提並論!他知道肖叟侯搞胡攪蠻纏是拿手好戲,這話題是沒法往下談了,便說肖叟侯同志我反正已經把觀點全都亮明瞭,你自己看著辦吧,至於經費,我肯定是不可能批的!這件事,我馬上去軍管會向薛兆鈞主任當面彙報,請他裁決。薛主任如果認為可行的,我自無二話!你是否一起去走一趟?有話也可以當面向薛主任說,就是不知道你小子敢不敢? 肖叟侯說老沈你這就沒勁了,你知道我姓肖的在毛主席、朱總司令、周副主席跟前都敢說話的,哼哼,別說這小小的一個薛主任了!有什麼不敢去的?問題是我有這個必要去嗎?老子公務繁忙,日理萬機,哪有為這點針尖小事去跟他探討的時間?你去就是了,我知道你是君子,不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完全放心。我的觀點你都知道,你老哥給代為轉達就行了。不瞞你說,此刻我最煩心的就是怎樣把金鐵先生留住! 解寶山在犬舍裡外忙忙碌碌地走進走出,低頭望地尋找著什麼。警衛班長小許看見了覺得奇怪,問老解你瞎忙乎些什麼呀。解寶山愁眉苦臉地說,籠舍鑰匙不見了,他已經在今天經過的這段路上來來回回找了十多趟了。 軍犬基地的籠舍,指的是每條軍犬所待的那個小間,當時日本鬼子建造時,配備了日本特製的銅鎖,為了便於開啟,所有的鎖都只需用一把鑰匙就能開啟。但是,在日本人手裡,籠舍從來沒有上過鎖。鬼子投降後我方接管軍犬,最初也不上鎖的,後來因為發生了足清健等軍犬夜間逃出犬舍作案事件,於是就開始上鎖了。清一色的鑰匙一共有十二把,盛小牛、石嘯漪、解寶山、汪二各拿了一把。現在解寶山遺失的就是這把鑰匙。 當下小許一聽就急了,指著解寶山就罵罵咧咧。這聲音驚動了正在不遠處的獸醫室裡給石嘯漪介紹武當拳法的盛小牛,他一下子惱火了,大步過來喝問怎麼啦。待到瞭解了情由,便說這是一件小事,小許你小子值當這樣發火嗎?還罵人?你是不是還想對老解動手啊?你是革命軍人,八路軍的紀律還要不要了?媽的,給老子向老解道歉!解寶山連忙說不必不必,那是我犯了疏忽。這時,石嘯漪也聞聲過來了,聽說事由後說沒關係,再拿一把就是了。 一場小風波就這樣過去了,當時在場的四個人誰也沒有想到鑰匙丟失竟然並非偶然! 犬王河上真自從前天金鐵出現過以後,一直處於心神不寧的狀態。每一種動物都有其各自與生俱來的弱點,犬類的共同弱點是對屢屢戰勝並且徹底制服過自己的對手產生絕對的畏懼心理。這種心理一旦形成後,再次跟對方相遇時,即使對方已經處於奄奄一息的狀況,它們也不會產生乘機進攻的念頭。引申開去,嗅覺靈敏的犬類對於凡是被認為帶有這類對手信息的固定或者移動的載體也一概會感到恐懼。河上真儘管具有最純正的秋田犬的血統,儘管具備天生的優異素質,儘管接受過科學的訓練,可還是不能克服這一天生弱點。 儘管金鐵出現一下後就離開了,軍犬也不可能知曉他跟肖叟侯進行過談話以及談話內容,但是,河上真憑著犬類的超感覺還是預感到這位秋田軍犬的大剋星肯定會去而複來,而且要參與基地的工作。這樣,犬王就不得不考慮應該如何應對的問題了。 馴化小組的所有成員,包括單獨馴過英國確架犬、阿富汗獵犬等世界名犬的石嘯漪在內,儘管一直把河上真作為重點監察對象之一,可是誰也沒有發現犬王正進行著激烈的心理活動。河上真把自己的心態掩飾得非常到位,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始終保持得跟平時沒有一絲走樣。像河上真這種最優秀的軍犬,它具有在活動中也能凝神思考的本領,一心兩用,而且還能用得非常正常。河上真就在這種狀態下不斷地進行著思考,在逃亡、自殺和留下這三個概念裡作著艱難選擇。 聰明的河上真在上次和平山活一起脫逃未獲成功負傷返回基地後,一邊接受治療,一邊擔著一份心事:群犬會不會因為自己撇下它們自顧脫逃而不再承認它的犬王地位?但後來的事實表明沒有一條軍犬有過這種心思,包括曾經想過奪取它的王位的平山首。這樣一來,河上真自己反倒覺得無地自容了,因為不管怎麼說,它確實做了一樁有失犬王身份和義務的事情。這樣,在再次面臨特殊情況,需要對於前程作一個通盤考慮時,河上真就執拗地認定要立足全域,著眼於全體軍犬。 這樣,河上真的考慮就必須周密再周密。它已經有了一次脫逃經驗,這種經驗使它考慮脫逃可能時就比較客觀了,它發現如果選擇集體大逃亡,那就面臨著這樣的事實:如何逃離基地?因為基地圍牆已經架上了高高的鐵絲網,即使大夥兒有公然脫逃的膽量,也無法攀越這道障礙。那麼選擇夜間暗逃?但自從發生足清健製造的「換旗事件」後,犬舍後面的夾弄內已經鋪上了沉重的巨石板,從看守所押出來的人犯進行這項工程時,馴導員特地把軍犬輪流牽去參觀,以讓它們明白:如要效法足清健的話,那將是徒勞的。況且,即使能夠逃出基地,又如何離開水明州這座城池呢?河上真的那次逃亡使它對於水明州的城牆和水陸城門留有深刻的印象,知道水陸城門到了規定的時間會被關閉的,那天它就是在水城門即將關閉之前泅水進城的,剛剛進來七八米,後面的水城門就轟然關閉了。所以,夜間逃離基地後是無法溜出水明州城的。那就考慮潛伏到天亮開城門後再出城,但那時基地這邊肯定已經發現空無一犬的事實,城門還會準時打開嗎?因此,河上真覺得選擇逃亡是不明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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