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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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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個結婚才兩個月的新婚妻子,又是一個孕婦。而她的丈夫是宇宙中具有最高權力和名聲,在容貌方面也找不到足以與之匹敵的優秀青年。在古代的童話中,這應該是“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的結局,然而,今天,希爾德卻成為一個待產的母親,養育銀河帝國的繼任者,雖然這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她卻必須管理著整個宮廷。 如果就算希爾德是個聰明的女人,但是並沒有足以和她丈夫匹配的美貌的話,萊因哈特是不是仍然會被她所吸引呢?這個疑問雖然被提出來了,但是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重視。萊因哈特在遇見希爾德以前雖然曾經有很多和宮廷內外的美女、佳人見面的機會,但是,他卻連表示一點興趣和關心都沒有。 “她們的皮膚外表雖然是很美,但是頭蓋骨裡面卻都是奶油做成的,我不打算和蛋糕談戀愛。” 十幾歲的時候,他就曾經這樣對密友兼心腹齊格飛·吉爾菲艾斯說道。至少他是不曾被空有美貌的女性所魅惑的。而希爾德是以她在政治和軍事方面的卓絕見識讓萊因哈特注意到她的存在的。對希爾德而言,這究竟是一個女性的幸或者不幸,令外人很難去判斷。但是,如果說充實感是構成幸福的要素,那麼,希爾德的內心是很幸福的。她和萊因哈特的精神介面離得並不遠,和萊因哈特有很多共同的價值觀,而相異的部分也可以彼此理解和接受。 話再說回來,巴爾·馮·奧貝斯坦元帥是不是萊因哈特皇帝的忠臣呢? 這是一個值得深思而奇怪的問題。 奧貝斯坦是一個適合擔任軍務尚書的難得人才,這是一個事實。即使是嫌惡他而避著他的人也不是不承認這一點。換句話說,儘管他有傑出的才幹,卻幾乎沒有人喜歡他。他自己本身似乎也不想讓他人喜歡。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吧?至少他獲得了軍務省的官僚們全面性的尊敬和服從。軍務省內部完全在規律和勤勉、清潔的支配下,巨大的機構內一點都沒有狂亂和遲滯的現象,帝國的軍事行政就是這樣不斷地運作著。另外,根據社會保險局的統計證實,軍務省的職員患胃痛的人最多。 而這個奧貝斯坦把行星海尼森上的舊同盟的公職人員都以政治犯的身分加以收押,並且想以他們的生命逼迫伊謝爾倫共和政府不流血獻城。如果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就算和伊謝爾倫正面起衝突而進入戰鬥狀態雖然也可以獲得最後的勝利,但是,也會喪失以百萬為單位計算的人命吧?如果奧貝斯坦的計畫付諸實行,至少帝國軍的人命可以保住。許多的家庭可以不用失去丈夫或父親。這應該是一件受大家歡迎的事情。 然而,為什麼聽到這件事的人想到的不是尊重人命,而是強烈的卑劣感、醜陋性?儘管奧貝斯坦本身是想用他不動搖的價值觀為宇宙確立一個新的秩序。 新的秩序! 希爾德搖了搖頭。正式結婚成為皇妃之後,她那金黃色的頭髮比單身時代長長了些。美少年般的容貌上多了一種圓融感,給人一種母性的感覺。可是,她的頭腦中身為妻子的比例卻多於母親的比例,而幕僚人員的比例又比妻子的比例來得多。 在宇宙中被萊因哈特主導著命運的人到底有多少呢?希爾德或許也是其中之一吧?這和希爾德根據自己的選擇和判斷走上人生之路的事實並沒有任何矛盾之處。從某方面來說,希爾德或許是萊因哈特在吹散高登巴姆王朝的冬雲之後,在花園中開得最美的一朵花。 齊格飛·吉爾菲艾斯在生前終究無緣與希爾德相見,但是,萊因哈特在霸業的出發點得到了吉爾菲艾斯,而在王業的終點有了希爾德。他的霸主生涯可以說是由這兩名傑出的輔佐人員所支撐的。而且,我們不能否認的是,這對萊因哈特來說是一個極為自然的現象。 Ⅱ 在行星海尼森的首都街區一角,一頭穿著黑色和銀色華麗軍服的猛獸朝著夜空發出了他憤怒的咆哮。被軟禁在宿舍的弗里茲·由謝夫·畢典菲爾特一級上將把“拘禁”這個陰鬱的名詞揉成一團丟到下水道去,他用著他所知道的所有詞彙和豐富的肺活量不斷地咒駡著他極為厭惡的軍務尚書。在高牆之外,三個小隊的士兵拿著槍警戒著,畢典菲爾特的惡言穢語精采絕倫,甚至要幾個士兵才能計算得出來。 當然,海尼森的市民也透過報導管制的漏洞得知了這件事。在某個旅館的房間裡,一個男人評論著事態: “真是奇妙啊!這種事情大概連偉大的楊威利也料想不到吧?” 未把身為費沙獨立商人的自尊心當成寶物捧在手上的波利斯·高尼夫的部下馬利涅斯克,一邊摸著日漸稀疏的頭髮一邊回答道:“不管怎麼說,帝國軍內部產生對立對伊謝爾倫來說是一個有利的狀況,不是嗎?” “哎,是不是真的能順利進行呢?如果軍務尚書退下來的話就好了,可是,似乎不太可能。而且瓦列提督和繆拉提督都是一板一眼的人,他們一定會盡力防止事情擴大的。” 波利斯·高尼夫的觀察是正確的。如果這個時候繆拉和瓦列不在海尼森的話,帝國軍的秩序一定會崩潰的。 如果“黑色槍騎兵”暴動,和軍務尚書的直屬部隊產生衝突的話,結局很容易可以想像得到。雖然原本的任務不是陸戰,但是,以“黑色槍騎兵”的勇猛和強悍來看,軍務尚書的直屬部隊根本不可能敵得過。這跟數量沒什麼關係,黑色槍騎兵一定會盡全力救出他們的司令官。 然而,這麼一來,畢典菲爾特和他的幕僚們就會因為妨礙皇帝的代理人軍務尚書的工作導致無法挽回的地步。去年在羅嚴塔爾元帥的叛逆事件中,就因為發生這種狀況而帶來巨大的不幸。不愉快而令人傷痛的記憶對繆拉和瓦列而言將是胸口永不可能抹滅的烙印。 必須想辦法把畢典菲爾特和黑色槍騎兵從僵局中解救出來。姑且不論溫和的繆拉,厚重質樸的瓦列在這之前和畢典菲爾特未必有什麼深交,但是,他卻也盡全力解救畢典菲爾特,防止帝國軍彼此之間的衝突。如果瓦列和畢典菲爾特的立場倒過來的話,一定會出現這樣的評語吧?“畢典菲爾特提督並不是不想拯救瓦列提督。他只是不喜歡軍務尚書而已”。這是平日人緣的差別所在。但是,黑色槍騎兵的勇者們對他們勇猛而狂熱的司令官極為推崇。所以,對軍務尚書的憎惡的反感只有擴大一途了。從舊法倫海特艦隊轉過來的將兵的心情雖然有些複雜,但是,至少沒有人想把奧貝斯坦元帥當成同志。 “黑色槍騎兵”艦隊的副司令官哈爾巴休泰德上將,參謀長格雷布納上將要求面見軍務尚書,然而都被冷然地拒絕了,和被軟禁的畢典菲爾特會面的要求也遭到同樣的命運。 歐根少校要求繆拉、瓦列兩位一級上將幫忙。繆拉和瓦列原本就有意要幫忙,但是他們都不知道該采什麼樣的具體行動。每次要求面見軍務尚書時,官房長菲爾納少將總是畢恭畢敬地重複一句話“不能見”。 “不要被激怒了。跟皇帝及米達麥亞元帥聯絡之後,他們一定會有妥善的處理的,你們要好好控制部下,不要讓他們有莽撞的行為出現。” “下官們當竭盡全力。但是,我等能力不及之處還需兩位長官鼎力相助,請務必大力幫忙。” 歐根少將退出之後,瓦列對著繆拉苦笑道。 “這些部下可真是比畢典菲爾特好多了啊!上級雖然無謀,看來卻培育出了優秀的部下呢!” 然而,階級一提高,司令官的人格影響力似乎也跟著增加了。在歐根離去之際,哈爾巴休泰德上將出現在瓦列面前,他是來發洩對軍務尚書的余怒的。 “如果畢典菲爾特司令官受到不當的處置,下官實在無法安撫士兵並且說服他們接受事實。關於這一點,請上級能體諒。” “小心你的用詞,哈爾巴休泰德上將。你是在威脅我們嗎?或者你是希望像去年一樣再出現皇帝陛下的將兵起內哄的情況?” 瓦列的聲音極為嚴厲,哈爾巴休泰德重整了姿勢,對自己的失禮謝了罪。如果瓦列也棄他們不管,畢典菲爾特和黑色槍騎兵就再也沒有明天了。瓦列本身在奧貝斯坦那面冰壁前似乎也拿不出什麼辦法來。雖然是這樣,但是,瓦列也不能就這樣丟著不管。 *** 當提督們費心地在解決事情時,蟠踞在帝國軍內部的反感和敵視的火種被加熱到極點,最後終於有部分的地方起火了。 四月六日,奧貝斯坦直接指揮的憲兵隊和黑色槍騎兵的士兵起了衝突。這就是所謂的“丹亭街騷亂事件”。 雙方各執一詞,據說是黑色槍騎兵的年輕軍官們違背了軍務尚書的禁令從丹亭街的酒館出來時被憲兵發現了。憲兵原本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放過了,但是,之所以讓他們強力取締的理由或許就在於那些軍官們還帶著女人,而且又在空酒瓶上寫了軍務尚書的名字放在地上踢。詰問的結果招來了反駁,才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演變成一場械鬥了。雙方從一個分隊規模的亂鬥演變到一個連隊規模則花了三十分鐘。在這段時間內,造成了超過一百名人員的輕重傷。最後雙方都拿出了槍,街道上開始築起了拒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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