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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當然,萊因哈特不可能會輕易地承認羅嚴塔爾的優勢,一定會企圖從他的手中逃脫,然後奪回他的權力吧。如果真演變成這樣的話,又何嘗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如果雙方真要以戰爭來取勝的話,朗古不用說,就連奧貝斯坦都只不過是戰場舞臺上演技欠佳的三流演員罷了。雖說奧貝斯坦長於權謀,卻也必須要仰仗皇帝的權威才能夠站立,羅嚴塔爾是一名擁有五百萬兵力而且具有用兵之長才,奧貝斯坦根本還不配作他的敵手。

  在高登巴姆王朝的時候,有能力的臣下遭到整肅的例子,根本沒有什麼稀奇。甚至還有將領剛從戰場上凱旋歸來之後,立刻莫明其妙地被奪了兵權,然後直接被押解到刑場去的例子。萊因哈特如果因為臥病在床,而導致判斷力低落的話,舊王朝的惡例或許會在羅嚴塔爾的身上重演也說不定。

  況且羅嚴塔爾本身的叛逆色彩,也不完全是透明無色的,正因為他確實有宛如梟的另外一面,所以自從他就任總督以來,便不時在研究按照新領土的生產能力,能夠對帝國本土行使何種程度的政戰策略,雖然說在他這些研究當中,都是把奧貝斯坦當作假想敵。

  也因為如此,所以後世對羅嚴塔爾抱持著批判態度的歷史學者,便有著如下所述的言論:

  “奧斯卡·馮·羅嚴塔爾如果要作為萊因哈特皇帝的忠臣,卻沒有足夠的忠誠度;如果要作為叛逆者的話,卻又欠決斷的毅力。所以他也算不上是一名叛逆者,最後終究只是一名永遠的不滿分子罷了。”

  “他如果能夠對於自己在歷史中所扮演的角色、所處的位置,有更深刻體認的話,那麼他應該可以明瞭他應該把自己的心力貢獻在和平與秩序的確立之上。不過從那些幫助他成功與榮達的理性與智慧,地在他爬到臣子之最高地位的那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在最後的階段變節,給予人一種印象,那就是他過去貢獻給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的忠誠,全部都是欺瞞的行為。這不是因為別人而是為了他自己──”

  雖然有這麼多的批判,不過卻也沒有人歪曲事實,硬是要指羅嚴塔爾是一個無能的人。毋寧說他那品質並具的才能與力量,才是將他的人生引導到錯誤航向的因素,這樣的說法還比較中肯。

  如果問問其他同在一個時代的證人有何見解的話,那麼經常與羅嚴塔爾處在對立陣營的尤里安·敏茲,他的說法是這樣的:

  “──奧斯卡·馮·羅嚴塔爾,可以說是一位有著雄才大略的偉大人才,不管是擔任大軍的指揮官也好,廣大領土的總督也好,亦或是宰相也好,以他的才幹來說,絕對沒有不足之處。不過,在這個時候,似乎還有一個地位不適合他,那就是新帝國皇帝的位置。其實如果就第三代的皇帝來看的話,大概沒有一個人的才幹與氣度,像羅嚴塔爾一樣的卓越。他可以毫無疑問地繼承前任政權的政策,發揮其長,修正其短,肅正綱紀,使國家的組織再生,並且藉由他強大的指導力來維持一個統一而且屹立不搖的集權政治,他一定可以成為一個比高登巴姆王朝大部分的皇帝都還要來得偉大的君主──可是,在他統治下的帝國首都,可能還是會繼續在行星奧丁之上吧。然而和他在同一個時代,卻有一名憑藉著無與倫比的天才,把支配宇宙的中樞移到行星費沙的年輕人。這麼看來,羅嚴塔爾是一個出生在創業時代的守成人才,而與創業的人才,也就是皇帝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生在同一個時代,這對奧斯卡·馮·羅嚴塔爾來說,大概是一種不幸吧?又或者──”

  尤里安·敏茲的記載只敘述到這裡就停止了,接下來的彷佛是以無言的方式,在訴說著羅嚴塔爾的叛亂,對於生在同一時代的他來說,也是在接受真實而不是事實所支配的領域當中所發生的。不過如果尤里安·敏茲的分析正確的話,那麼這與羅嚴塔爾本身主觀認識之間,似乎有著明顯的差距,因為羅嚴塔爾一直認為,自己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適合棲息在亂世中的人,或者應該說他希望自己成為亂世英雄的願望,比他祈求安定的志向更為強烈。

  無論如何,羅嚴塔爾絕對不想讓己身處在奧貝斯坦或者朗古的風頭之下,這是當然的,不過他對於自己的未來,卻也無法太過樂觀。

  羅嚴塔爾明明知道有些令人覺得不舒服的謠傳,在費沙方面四處流傳,卻還是把邀請書呈送給皇帝,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想要知道皇帝的反應。如果皇帝不離開費沙的話,那麼皇帝就是相信那些謠傳而對羅嚴塔爾有所懷疑,面對這種情形,羅嚴塔爾只能無奈地說“皇帝已經淪為奧貝斯坦與朗古的傀儡了”,雖然會讓人覺得不痛快,不過至少事態已經澄清。但是皇帝如果應羅嚴塔爾的邀請親臨新領土的話,就可以證明他對羅嚴塔爾的信賴了嗎?可惜事實不見得就是這樣,或許是想要讓羅嚴塔爾先鬆懈下來,然後再立刻予以逮捕、處決也說不定啊。雖然以萊因哈特皇帝的為人並不公玩弄這種計謀,不過如果是奧貝斯坦和朗古這般人的話,要玩弄這種計謀也沒有什麼難處的。

  不管怎麼說,九月廿二日,萊因哈特皇帝已經離開新帝都踏上親臨新領土的路途了。而總督羅嚴塔爾也必須有些歡迎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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