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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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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契機!這麼說來,閣下是認為我方會勝?” 如果不是在伊謝爾倫要塞,這樣的發言是不會被允許的。楊一向對部屬的言行極為寬容,有時候甚至被當時的上司及後世的歷史學家批評為放縱得太過火。 “先寇布少將想說什麼我瞭解,我們在戰略上處於極為不利的立場,而戰術層面的勝利又往住抵不過戰略層面的失敗,這是軍事上的常識。不過,這一次有一個逆轉情勢的機會。” “那是──?” 楊的回答連聰明如先寇布者也難以理解。“奇跡的楊”對著幕僚們平靜地露出一副若無其事的笑容。 “羅嚴克拉姆公爵是單身,這就是我們的目標。” Ⅱ 會議解散之後,楊叫住了副官。 “格林希爾上尉,你趕快進行讓人民撤離這裡的必要措施。我有一份預測事態發展的報告,如果事情能照著發展那是最好了──應該是這樣──” “是,下官靜待閣下指示。” 菲列特利加·格林希爾以充滿信賴的語氣明快地回答。 “您是有什麼大膽的作戰計畫吧?閣下。” “嗯,希望事情是照著我們的期望推演──” 楊沒興趣誇口說大話。尤其是對“必勝”、“大戰果”之類充滿軍國主義虛妄意味的話特別感到厭惡。楊向來不靠這些經過綴飾的話來取得勝利。 另一方面,菲列特利加則有信賴上司的充分理由。她在十四歲的時候,和母親住在艾爾·法西爾星域,曾遭受被帝國軍攻擊的經驗。當時感到害怕的母親,還是個少女的菲列特利加忙著鼓勵、安慰動不動就膽顫心驚的母親。根本沒有時間像她那些同年齡的朋友一樣表現出歇斯底里的樣子。而負責讓市民逃離戰火的逃亡行動負責人就是才剛晉升為中尉的楊威利。菲列特利加為那個無可依賴,一味搔著頭的二十一歲中尉做三明治、泡咖啡。當人們戰戰兢兢地問中尉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時,中尉總是“嗯嗯啊啊”地不做正面回答,使得逃難的人們更是感到不安和不信任。 “畢竟中尉是拼了命在做呀!什麼事都沒做的人沒有資格說三道四的!” 怒氣衝衝為楊辯護的菲列特利加或許是楊當時唯一的同志。但是,當楊奇跡似地成功帶領人民逃離了戰區,被恭奉為英雄之後,可不是這樣了。“在他默默無聞的時候,我就相信他的才能了”就有不少這種大言不慚的人四處宣揚,而菲列特利加則冷眼看著這些牆頭草,當她回到首都之後,和父親德懷特見了面,同時便忙著照顧母親的病體,並且積極準備參加軍官學校的考試。而父親一直認為女兒從軍的志願是受自己的影響── 過去的菲列特利加只能在極細微之處幫助楊。而現在,她的能力和立場更明顯地強化了,如果沒有了她,楊處理事務的能力就會減半。菲列特利加對自己擴大了存在意義感到欣喜萬分,但是,這是她個人的想法,所以兼具美貌及能力的副官從不對外透露半點口風。 楊把華爾特·馮·先寇布叫回來,是因為這個以豪放、伶牙俐齒聞名的防禦指揮官剛才在會議中似乎還有些話沒說,先寇布一邊摸著那微尖的下巴,一邊無所畏懼地看著楊開口說道: “我只是這樣想,當政府那些首腦們知道海尼森已不安全時,他們會怎麼做?結果,我得到的解答是這樣的,他們是不是會棄市民于不顧,只帶著眷屬逃離海尼森,來到這易守難攻的伊謝爾倫?──” 楊沒有回答,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因為不想回答或者是答不出來?楊對現在自由行星同盟中濫用政治權力的高官們感到憤怒,但是,那並不代表他否定同盟政治體制中的民主主義;相反的,他是對那些敗壞民主主義精神的權力者們感到生氣。然而,以他目前的立場來看,他必須抑制自己作這方面的評論。 “這些負有保護市民的義務,卻忘了自己的責任只想到自己安全的傢伙理應得到報應。我看當他們逃過來時就將他們一網打盡,交給羅嚴克拉姆公爵也行,責之以背叛市民之罪也成。然後,你就可以名符其實地立於眾人之上。‘伊謝爾倫共和國’未嘗不是個好名稱。” 先寇布有多少真心是很難判斷的,不過,很明顯的是他在唆使楊掌握權力。如果楊點點頭,或許他就會指揮手下的“薔薇騎士”連隊去逮捕那些同盟高官。楊終於開了口,不過,當然是避免直接的回答。 “對我而言,政治權力就猶如下水道陰溝裡的廢物一般,總要有人處理的,如果不這樣做,就會造成社會上的混亂。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窩在裡面負責處理的人身上必定也會沾上揮不去的腐臭味,我對此是避之惟恐不及呀!” “總有些人是避都避不過的。而且相反的,趨之若鶩的人也不少。現在說起來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因為您並不是因興趣而成為軍人的。” “我並不認為軍人的延長線上一定有獨裁者存在。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我還真想早一天從這種痛苦的行業中抽身呢!” “支持獨裁者的是民眾,反抗獨裁尋求解放和自由的也是民眾。我由帝國亡命至此也將近三十年了,然而,我卻始終有一個疑問是怎麼也解不開的,那就是,假如多數的民眾渴望獨裁而不是民主的話,該如何整合那些似是而非的議論呢?” 楊在聳起肩膀的同時還搖著頭,先寇布發現年輕的司令官不僅奇妙而且聰明機靈。看來那原不是他有意識的動作。 “這個疑問大概是任何人都無法解答的吧?不過──” 楊一邊想著一邊回答: “人類發現火炬今已有一百萬年,而近代民主主義的誕生卻還不到二千年。我想,要找出結論來還太早了些。” 眾所周知,楊的志願是成為歷史學家,但是,先寇布覺得他現在的說詞反而像是個地質學者。 “先別說這個──” 楊轉開了話題。 “目前先料理好急務再說。晚餐還沒準備好,先別討論明天的早餐了。” “但是,如果因為晚餐的材料是由對方提供就讓給對方吃,那是不是太慷慨了?” “我們只在必要時才借用必要的東西,現在既然不需要了,就只好還給人家了。” “如果再需要的時候呢?” “那就再借吧!這段時間就先寄放在帝國軍那邊了,雖然要不到利息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要塞或者妻子都不是這麼容易能借到的。” 先寇布竟用了這麼一個不入流的比喻,使得黑髮的青年司令官不由得苦笑。 “如果拜託對方借我們,對方當然會拒絕的吧!” “那麼只有用欺騙的手段了。” “對方是羅嚴塔爾,帝國軍的雙璧之一。值得我們去騙。” 聽來像是在背後說人家壞話似的。然而,在先寇布眼中,楊的表情的確不像是大敵當前策劃謀略的智將,反而像是想對風評不佳的老師搞點惡作劇的學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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