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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你怎麼稱呼，小夥子？”她問道，聲音像是麝香味的棕色蜂蜜。 　　“大家叫我柏密斯，夫人。”柏密斯說著，注意到這女人身後有個奇怪的東西。那是一輛輕便馬車，但車杠之間沒套著家畜。他想不通車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柏密斯，”她低沉地咕噥道，“真是個好名字。你願意把那只山羊賣給我嗎，柏密斯男孩？” 　　柏密斯猶豫了一會兒。“我的母親叫我把這頭山羊帶到市場，”他說，“賣了去買一隻母雞、一些玉米還有蕪菁，還要把零錢帶回去給她。” 　　“你母親跟你說這山羊要賣多少錢？”穿著猩紅長袍的女人問道。 　　“不可以少於一個弗羅林。”他說。 　　女人微笑著舉起一隻手，有個東西閃著黃光。“那麼，我就給你這個金吉尼⑤，夠你買一整籠母雞和一百蒲式耳⑥的蕪菁。” 　　〔⑤譯注：吉尼（Guinea）為英國舊時的金幣，值21先令，最初為與非洲貿易而發行。〕 　　〔⑥譯注：蒲式耳（Bushel）為穀物、水果、液體等的英式度量單位，等於八加侖或36.4公升。〕 　　男孩的嘴張得大大的。 　　“我們成交了嗎？” 　　男孩點點頭，向前伸出手，手裡握著拴住公羊籠頭的繩子。“拿去。”他只能說到這裡，腦海裡翻滾而過的幻象，是無限的財富和數不清的蕪菁。 　　女人接過繩子。接著用一隻手指碰碰山羊的前額，點在黃色雙眼間，然後放掉繩子。 　　柏密斯猜想公羊會逃進樹林，或沿著哪一條路跑掉，但它站在原地，姿勢彷佛凍結住了。柏密斯伸出手準備收下金吉尼。 　　女人看著他，從泥濘的雙腳到汗濕的短髮一路檢視，臉上再度浮現微笑。 　　“你知道，”她說，“我想，相配的一對比只有一個更令人印象深刻，你不覺得嗎？” 　　柏密斯不明白她在說什麼，於是張開嘴打算明說。但就在那時，女人伸出一隻長手指，碰觸他的鼻樑骨，就在他雙眼之間，他發現自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彈了一下手指，柏密斯和公羊就套在她的輕便馬車前的杠子中間；柏密斯赫然注意到自己用四隻腳走路，似乎不比身邊的動物高多少。 　　魔女啪地揮鞭，她的輕便馬車便由一對相配的長角白公羊拉著，沿泥濘的道路顛簸駛去。 　　※ 　　矮小多毛的男人留下只蓋著毛毯的崔斯坦，拿著他破破爛爛的外套、褲子和背心走進小村莊。小村莊座落于溪穀裡，在三座覆蓋著石南花的小山丘間。 　　崔斯坦裹著毛毯，坐在溫暖的夜裡，等待。 　　他身後的山楂叢裡有光線閃爍。他猜想可能是螢火蟲還是什麼螢科昆蟲，但靠近一點觀察才發覺那些是小小人，閃爍著光芒，在樹枝和樹枝之間輕快飛掠。 　　他禮貌地輕咳一聲，二十只小小的眼睛朝下瞪著他。好幾個小生物消失了，其他的躲回山楂叢裡。少數膽子比較大的，振翼朝他飛了過來。 　　其中一個小人唱道： 　　∮ 　　漢奇潘奇 　　男孩裹著毛毯，他呀 　　出發傻獻殷勤 　　尋找一顆星 　　∮ 　　毫無疑問 　　穿越精靈仙境的旅程 　　掀去了毛毯， 　　便知道你是誰。 　　※ 　　另一個則唱道： 　　∮ 　　崔斯坦·宋恩 　　崔斯坦·宋恩 　　不知道自己為何而生 　　許下愚蠢的誓證 　　褲子外套襯衫皆破損 　　於是他無依無靠坐在這 　　即將面對真愛的嘲弄 　　衛斯坦 　　畢斯坦 　　崔斯坦 　　宋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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