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科幻小說 > 沙丘救世主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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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要玩這種愚蠢的遊戲了。”他說,“你不過是扮演妻子的角色而已。我們都清楚誰是我的妻子。” “我只是一個工具,如此而已。”她說。聲音充滿痛苦。“我並不想虐待你。”他說。 “可你把我放在了這樣的位置上。” “不是我。”他說,“是命運選擇了你。你父親選擇了你。比·吉斯特姐妹會選擇了你。宇航公會選擇了你。這一次,他們又選擇了你。他們這次選你做什麼,伊如蘭?” “我為什麼不能有你的孩子?” “因為你不適合承擔這樣的角色。” “我有權利養育皇室繼承人!我父親曾經是……” “你父親曾經是而且仍然是一頭畜生。你我都知道,他幾乎完全失去了他應該統治和保護的人性。” “別人對他的憎恨不及對你的吧?”她怒視著他。 “問得好。”他同意道。嘴角閃過一絲自嘲的微笑。 “你說過,你並不想虐待我,可……” “所以我同意你去找情人。但你聽好了:找情人,卻不允許你把該死的私生子帶進我的皇族。我不會承認這樣的孩子。我不反對你和任何男人苟合,只要你小心謹慎……而且沒有孩子。我不是傻瓜,在這種情況下,我不會有什麼想法。可你不要濫用我慷慨賜予你的權利。至於說到皇位,我要嚴格控制它的血統。比·吉斯特姐妹會休想控制它,宇航公會也休想。這是我把你父親的薩督卡軍團從阿拉肯平原驅逐出去以後贏得的特權。” “你說了算。”伊如蘭說。她猛地一轉身,沖出房間。 保羅把自己的思緒從回憶中拉出來,放到坐在床邊的加妮身上。他很清楚自己對伊如蘭的矛盾感情,也理解加妮弗瑞曼式的決定。換一種情形,加妮和伊如蘭甚至有可能成為朋友。 “您怎麼決定的?”加妮問。 “不要孩子。”他說。 加妮用食指和右手拇指做了一個嘯刃刀的手勢。 “事情可能真會發展到那一步。”他同意道。 “您不認為一個孩子能解決伊如蘭的所有問題?”她問。 “傻瓜才那樣想。” “我可不是傻瓜,親愛的。” 他惱怒起來:“我沒說你是!可我們不是在討論該死的浪漫小說。走廊那頭的是一個真正的公主。在帝國宮廷裡長大,見識過各種卑鄙骯髒的皇室仇殺。對她來說,陰謀就像寫她那些愚蠢的歷史書一樣稀鬆平常!” “那些書寫得並不愚蠢,親愛的。” “可能吧。”他的惱怒漸漸消失了,握住她的手,“對不起。但那個女人有太多的陰謀,大陰謀中還有小陰謀。只要滿足了她一個野心,她就會得寸進尺。” 加妮溫存地說:“我是不是一直很多嘴?” “是的,當然是。”他看著她,“你真正想對我說的是什麼?” 她在他身邊躺下,用手撫摸著他的脖子。“他們已經決定要整垮你。”她說,“伊如蘭知曉這些秘密。” 保羅揉搓著她的頭髮。 加妮脫去了外套。 這時,可怕的使命感一掠而過,像一陣風似的攪動了他的心靈,尖嘯著從他的軀體中穿過。他的身體能感受到,但他的意識卻永遠無法明白。 “加妮,親愛的。”他悄聲說道,“你知道我為了結束這場聖戰……為了擺脫奇紮拉教團強加在我頭上的天神光環──該死的光環──會付出什麼代價嗎?” 她顫抖著。“但掌握領導權的人是你。”她說。 “哦,不。即使我現在死了,我的名字仍然能領導他們。每當我想到自己的亞崔迪姓氏和這場殘酷的宗教屠殺聯繫在一起……” “可你是皇帝,你已經……” “我是一個傀儡。當人變成了神,他就再也不能控制局勢了。”他痛苦地自嘲道。他察覺到,一個自己做夢也想像不到的未來皇朝正在轉頭凝視著自己。他感到自己被驅逐出去,哭叫著,不再和命運的鏈條有任何聯繫……只有他的名字將繼續流傳下去。“我被選中了。”他說,“也許剛剛出生的時候……在我不可能有任何反抗的時候,就被選中了。” “那就甩掉它。”她說。 他緊緊摟住她的肩膀,“遲早會的,親愛的。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眼裡噙滿淚水。 “我們應該回到泰布穴地。”加妮說,“這個石頭帳篷裡的明爭暗鬥實在太多了。”他點點頭。下巴在她那光滑的頭巾上摩擦著。她身上散發一股舒適的香料味,充塞了他的鼻孔。 穴地。這個古老的契科布薩單詞迷住了他:一個危急時刻的避難所。加妮的話使他不由得想起遼闊的沙漠,一望無際的沙丘,敵人無論從多遠的地方襲來都可以一覽無餘。 “部落的人盼望他們的穆哈迪回去。”加妮說。她轉過頭看著他,“你是屬於我們的。” “我屬於一個幻象。”他低聲說。 他想到了聖戰,想到了跨越秒差距的基因組合,以及它可能的結局。他應該為此付出代價嗎?當戰火平息之後,所有的仇恨都會煙消雲散──一點點地。可……唉!多麼可怕的代價! 我從沒想過要當一個神,他想。我只想像清晨的一滴可愛露珠,無聲無息地消失。我想逃離那些天使和魔鬼……一個人待著。 “我們回泰布穴地吧?”加妮又問了一句。 “好的。”他低聲說。他想:我必須付出代價。 加妮深深歎了口氣,重新偎倚著他。 我已經虛擲了很多時光,他想。愛和聖戰時刻包圍著他。一個人的生命,無論它多麼被大家熱愛,怎麼抵得上聖戰中死去的千千萬萬生命?單個人的悲哀怎能和大眾的痛苦相提並論? “親愛的?”加妮問。 他把一隻手放到她的嘴唇上。 我要聽從內心的聲音,他想。趁我還有力量,我一定要逃出去,逃到連鳥兒也不可能發現我的地方。這種想法沒什麼用,他知道。聖戰將仍然追隨他的靈魂。 當人民指責他的殘暴愚蠢時,他該如何解釋?他想,如何回答?誰會理解他? 我只想朝後一看,說:“瞧那兒!那個存在物不是我。看啊,我消失了!再也沒有任何人類的羅網能限制我,看管我。我放棄我的宗教!這榮耀的一刻是我的!我自由了!” 多麼蒼白空洞的言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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